“到了。”
马车缓缓停下,守城的将士昂首挺胸上前拦住问道。
“车里何人,下车检查。”
驾车的马夫递出玉牌,将士瞧了眼牌上的字,转瞬笑道。
“原来是余城君,余城君,还请打开车门例行检查。”
下一刻,车门被推开,露出一张如玉般的面容。
余娇娇见来人相熟,笑道:“柳大人好啊,许久不见,今日怎么您亲自来守城啊。”
柳笛关叹了口气诉苦道:“这不是过几日朝廷就要来人了吗,上面下了命令让咱们加紧看守,免得出乱子误事。余城君,您是刚从西郊回来吗?”
“是啊。流民可怜,正好西郊那有片地,我就派人去搭了些粥棚。”
柳笛关一笑:“余城君倒是心善。”
他后退一步原想放行,却发现后面跟随的马车里乳母抱着一个孩子。
“等等,这孩子是谁家的?”
余娇娇答道:“那孩子可怜,她母亲逃难时生她难产而亡,她又患有癫疾,西郊环境太差,我便想将她接回府里治疗。”
柳笛关听到这话走到马车前,见那襁褓中的婴孩骨瘦如柴,面黄肌瘦,眼中微闪不忍,转身走回前面马车,望向余娇娇道。
“这么说这孩子是流民了。余城君,恕在下得罪,其他人可以进城,但这孩子不能进城。”
“只是一个孩子而已,大人何必同她过不去。”
柳笛关走上前一步立在窗口,轻声道:“杨知州下了令,凡是流民一律不得入城。”
余娇娇面色如常,从容不迫地拉开小桌抽屉。
沈献望着抽屉里摆满两排钱袋,眼皮微动,面不改色瞧着她的动作。
余娇娇已经从中取出一个钱袋,从窗口递给柳笛关,笑道。
“这孩子与我有缘,我便买了她收当家仆从小培养。”
她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卖身契都在这呢,大人要不要看看。”
柳笛关利落地将鼓囊囊的钱袋收入怀中,笑道:“余城君不早说,既然已经签了卖身契,那便是余府的仆人,何来流民一说,放行!”
余娇娇抱拳轻声笑:“谢了啊,兄弟们辛苦了,有时间去醉清楼喝酒,不醉不归,我请客。”
马车晃晃悠悠再次启程,余娇娇关上窗户,将白纸朝桌上一丢。
沈献望着纸上空无一字,也忍不住勾起嘴角:“狼狈为奸。”
余娇娇拍了拍抽屉得意道:“怎么能叫狼狈为奸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我这功德,菩萨见了我高低都得给我磕个头。”
沈献翻了个白眼:“菩萨知道你用它的旗号招摇敛财吗?”
余娇娇理所当然:“我那是善于发现商机。你以为捐的香火钱是钱吗,那是梦想,是希望。贩卖信仰,助力梦想,多伟大啊,怎么能说得如此世俗呢。”
沈献抽了抽嘴角,又想起自己在余府被无情剥削,拼命加码的过去,忍不住道:“你这敛财手段,佛祖来了也得刮层金漆再走,狗过去都得留下剩骨头。”
余娇娇摇头啧了啧舌:“你这个人,还真是避世多年的世外高人。虽然聪慧过人,医术了得,但却不通人情世故,说话又尖酸刻薄得很。你说我这明明做了件好事,却被你说得如此不堪,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成日阴阳怪气得罪的人太多了,被仇家惦记上才将你卖到青楼羞辱你。”
一语道破天机,沈献听到这话面色一僵,想到那将自己白送到青楼的贱人就恨得牙痒痒。
余娇娇瞧着他的神色,不可置信:“不会真被我猜对了吧?”
见沈献咬牙切齿,面色难看得跟吊死三天一样,一切显而易见。
余娇娇以手按面,故作深沉,最终憋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嘴角梨涡骤然绽放。
“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