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雪镜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又许是甫一重生还不适应,一番折腾下来回府后又病了。www.gangmeng.me
“镜儿,”忠远侯夫人乔恩兰匆匆赶来,身后还一并跟着褚玉霜和府医,“你昨夜犯病身子还没好全,今日就不该出府受凉。”
褚雪镜垂着眼皮,麻木地伸出手腕让府医把脉,心里却想的是离开回春堂时秦合欢说的话。
“褚姑娘,我观你形色飘虚,却不像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约莫是医者仁心,褚雪镜本只想让她抓些温补的药以作遮掩,秦合欢却说了这么一句话。
褚雪镜何尝不知道她如今这副模样并非天生。
前世秦合欢将她秘密带回回春堂,第一时间就为她把脉看象,那时她已到油尽灯枯之时,全靠心里那点恨吊着一口气。
她的确自幼体弱多病,又因九岁那年的绑架久病难愈,这些年忠远侯府从未放弃为她寻医,但各个都说她痼疾难医、只能用药勉强撑着方能喘息,就连宫中太医亦束手无策,久而久之她也认了命,直到秦合欢救下她,告诉她她积毒已深,无力回天。
积毒已深……褚雪镜冷眼看着府医又对乔恩兰说些寒气入腑、需好生调养云云,不觉悲凉只觉讽刺。
“此毒阴狠,乃是江湖失传的夫见笑,以蚕食人内府出名,且毒发时长,非一日之功,须得每月皆饮,才会毒发至你这等程度。”秦合欢的母亲是江湖名医之爱徒,所见奇毒尤多,秦合欢自幼耳濡目染也习得一手好医术,但自药医谷避世后夫见笑便已失传,不想竟在京城中再见此毒。
月月皆饮之毒,褚雪镜看着乔恩兰忧虑地坐下拉住自己的手,每月能定时给自己下毒之人,除去忠远侯府里的人物,还能有谁呢?
“二姐,”褚玉霜在一旁柔声道,“二姐想喝玉合汤么?可驱寒生热,许能让二姐好受些。”
褚雪镜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她现在腹中如同蒸冰,根本生不出力气,没吐出来已然是万幸,更别说吃什么东西了,“不必了。”
病来如山倒,褚雪镜拥着几层厚软的被褥仍然感觉不到暖意,乔恩兰和褚玉霜的目视更让她觉得恶寒,仿佛自己是一只病兮兮的猪仔,关怀下暗藏着无声的称量。www.kuailewx.com
她闭了闭眼,轻声说:“母亲,我有些乏累,想小睡一会儿。”
乔恩兰自然无有不应,温声嘱咐了两句就待着褚玉霜离开了。褚雪镜发病是常有的事,但乔恩兰几乎次次都会来探望,端足了慈母的架势,府中上上下下无人会怀疑她对褚雪镜的疼爱之心。
可无论乔恩兰演得如何真,真到连她自己都骗了去,也是徒劳。昏昏沉沉中,褚雪镜竟有些恍惚,梦深梦浅,分不清今生前世。
“镜儿,”乔恩兰的声音又在耳畔,“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怎的神色这般惨淡?”
褚雪镜一怔,不受控制地开口,“只是舍不得侯府。”她想她对萧胤玦是有喜欢的,更何况他曾救了自己的性命,对她关怀备至甚至亲请圣上求娶她,而她因身体羸弱拖了婚期,又不料皇后突然病重薨逝,太子守孝三年,于是直到她二十才成婚。
“女子出嫁哪有什么舍得舍不得,”乔恩兰说,“母亲再为你梳一次头,今日之后,你便是他人妇了。”
褚雪镜望着铜镜里乔恩兰被镜边扭曲的倒影,心中莫名感到惴惴不安,不由颤声道:“母亲……”
“大夫人!大夫人!”褚雪镜的话被门口匆匆闯进的丫鬟打断,这丫鬟是乔恩兰的贴身婢女,鲜少有如此慌张的时候,她冲进来对乔恩兰哭喊道,“三小姐……三小姐……”
乔恩兰神情一变,厉声问:“三小姐怎么了?”
“三小姐自己烧了秋玉阁,火势太大……”
随着银梳落地发出的轻响,褚雪镜脑中“嗡”了一声,沉甸的凤冠金钗几乎要将她压垮,她下意识要起身追随乔恩兰的背影而去,却被喜娘摁着坐回妆台前,腻人的香粉扑在她脸上像是要埋葬她的鼻息,她木然看着铜镜中被勾勒容颜的自己,心中的不安愈发浓烈。
今日是她大婚的日子,褚玉霜为何会在今日自己烧了自己的闺房……
她慌乱间视线落在手边的锦盒上,那是昨日褚玉霜特意来送予自己的新婚礼,她还没来得及看。www.feishi.me
锁扣被指尖挑开,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枚云纹冷色玉佩。
但褚雪镜一眼便辨出,这分明与萧胤玦日日随身佩戴的那块是一对。
褚雪镜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想说话可喉咙像被扼住一般说不出一个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套上鲜红金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