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凉赢心头一紧,近身窗前追问,“姑娘此话何意?”
侧身倚窗,花卷扭脸反问,“可曾听过尖齿鲳?”
见凉赢一脸茫然,她便伸手指向了那片镜湖,“顾名思义,它们与其他鱼不同,长了两排利牙尖齿,本来这一池水里养了好几类鱼,可不到半年,便只剩这一种了。莫说是水中生灵,就连人不慎落水,它们也会循着血肉的气息围游过来,剩下会发生什么,就不用我说了吧?”
食人。
回想方才自己被踹落水,凉赢不禁打了个寒颤,可疑问随之而来。
“既如此,为何我落入水中时,未曾遇到围过来攻击我?”
“就知道你会有此一问。”
花卷展臂将窗户关上,拍了两下手掌,“半个时辰前,我在你洗澡的木桶里撒了些东西。”
“撒了些...东西?”
凉赢不解,“莫非,就是那洗澡水,才让那些尖齿鲳不敢接近我吗?”
“受了两次教训,总算是开点窍了,”花卷自腰带中取出了一只细竹管夹于指尖,“此物色白,气味与碾好的麦粉无二,混入水中敷于肌肤,凶暴之兽自然生畏,敬而远之。”
“原来如此,”虽说很不甘心,可凉赢也总算弄明白,“原来姑娘早就决定好要试我的水性。”
“要这么说也可以,”花卷看了看门外天色,手持提灯不再理会,“今夜你不能妆容,所有的胭脂水粉我都收走了,若有需要给你送来,反正少主绝对不会召你侍寝,你就早些休息吧。”
得知三公主至少今天不会碰自己,凉赢暗暗庆幸之余,突然脑中一根弦被绷紧。
“等等,为何今夜我不能化妆?”
“我方才没告诉你?”
此问一出,已然行至门口的花卷背身应道,“那白色粉末用后药效能维持半个时辰,不过三个时辰内不能梳妆,否则肌肤会如烈火焚烧般溃烂,再俊美的人也会沦为面目全非。”
怔楞原地,隐藏在记忆中的某段景象重现于眼前。
那口被封死的井,那些看似麦粉的白色粉末。
还有天亮后即将要梳妆的宋国公主。
“原来目的是毁她容貌!”
顷刻间,原本静谧一片的二楼,却传来了竹简滑手落地的声响,引得凉赢和花卷一齐仰头。
“突然一惊一乍的发什么疯?别搅扰少主休息。”
扭头冷冷一瞥凉赢时满口怨怼,花卷的脸上却平静入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明日还要早起去接宫中送来的食材,没工夫陪你玩儿了。”
直到花卷驾舟远去,凉赢却依旧矗立不动。
“究竟是谁会下此毒手?”
凉赢自言自语,却始终得不到答案。
直到回想起那日齐国二公主文昭,直接闯进公主马车的反常举动,引得凉赢一阵心悸。
“难道,她是想要亲自确认公主的样貌是否受损?可这么做她目的何在?”
一切只是猜忌,完全没有任何头绪。
“花卷姑娘身上也有此物,会和三公主有关系吗?”
再度仰视屋顶,凉赢下意识转目楼梯,明明内心再三告诫不能靠近,身体却还是不受控制地走到了楼梯边。
就在即将碰触到扶手的那一刻,一声拨弦尖利刺耳,吓得凉赢缩手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