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发现的,”高傒浅笑,“为何要扯上我?”
“先生真当小人是傻子不成?”
见高傒依旧和自己装糊涂,凉赢反问,“明知道公主不会那么早起身,却还是挑在那个时辰去向她问安?只怕是您已经事先察觉,所以特来阻止,不成想我也发现了,这才装作沉默顺水推舟将此事化小,以免激怒宋国引起婚变,我当没有说错吧?那幕后...”
“说起来,”见凉赢意欲追问幕后主使,高傒伸手指了指上面,“你来梅洲这些天了,还没有同楼上那位见过面?”
提起楼上那位,凉赢脸色一沉,默然不应。
“这就难怪了,”高傒瞧出端倪,会意一笑,“放眼临淄就只有此处最为安全,你以男宠之身换来的性命,为人收留总要有所报答才是。”
话落,高傒舒眉收手,“说不定,你会对楼上那位有所改观。”
“我本就无意当什么男宠,更不想卷进这是非旋涡。”
趁此机会,凉赢也向高傒恳求,“请您带我出去,我想回公主身边。”
“出去送死?”高傒反问,“好容易让他们以为你失了踪,就连那杀手也都料理干净了,再这样活灵活现的现众人眼前,岂非又是天翻地覆?”
“可对方先前失手,难道会就此死心?”凉赢始终放心不下,“公主待我恩重,我不能坐视她遇害。”
“这点你尽可放心,”高傒缓缓起身,“昨日司天台卜算时辰妥当,齐公已与宋国公子定下婚期,十日之后便行大婚。再者宋国公主入住葵邸之前,我已安插人手,衣食住行都有照料,不会再有闪失,否则你又怎会在此?”
有了高傒这句话,凉赢心中也便有了底,也如浅尝蜜浆。
“你尽可安心在此住下,可保无虞。”
高傒抬手轻抚其肩,无形中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四目相对之下,一切恍如重回九年前。
眼看高傒行至门前,凉赢紧咬下唇,双手十指不停摩挲,胸中的万千倾诉涌向喉咙,却始终开不了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推门而出。
眼皮缓缓沉下,闭目间整个人松垮了下去,那句道谢终究未能说出口。
抬手启窗,目送高傒在二婢的陪同之下登舟远去,偏时漆夜卷来丝丝阴风,手中丝帕微拂。
愁思际,琴音绕梁而下。
仰首望上,丝丝弦律如潺潺溪流萦绕指尖,扣动凉赢心丝,恍若身在幽谷,身心轻盈。
下榻着屡轻步近身梯口,凉赢没有上楼,而是坐在木阶之上册靠扶手,闭目静听。
不知许久。
“嘿嘿嘿,醒醒!”
朦胧间,只觉有人在摇晃自己的肩膀,惺目睁眼,便见花卷俯身眼前,“有塌不睡坐这,你也不怕冷。”
此刻凉赢方知,原来自己昨夜听琴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你这身上...”
察觉花卷紧盯自己上身,一脸懵懂的凉赢搭扶手而起,顿觉肩上有什么滑落,顺目一瞧,竟是一雪貂裘。
凉赢并无此物,更不记得自己昨夜有披。
一看花卷眼色不对,且上前十分宝贝地将其捡了起来,还不忘掸了掸灰,“你上去了?是少主赠与你的?”
“不不不,”凉赢连连摆手称否,“绝对没有,我只是坐在这听琴而已,真的没有上去过。”
见她这么说,花卷也未深究,而是手捧雪貂裘径直上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