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昭听罢脸色一沉,不再言语。
“卫国公子意欲向小妹提亲?”
反观伯诸,当即右手紧攥简牍,面色甚急,“此事儿臣为何不知?”
卢氏道,“昨夜濮水西岸的卫国营地遣人送来国书,向你公父言及求娶之事,书中言今日大宴之上会当众提请此事,以显郑重。”
伯诸言辞愈发激烈,“琼萱姐姐早就嫁与卫公,两国婚盟也已达成,何须再多此一举!”
“放肆!”卢氏拍案怒斥,“回去照照镜子,你这幅样子岂有人君之相?”
“可......”
“大哥,”眼看伯诸为了阻拦自己联姻一事,文昭上前轻握伯诸右手,细声安抚,“母亲所言也不无道理,况且既然卫国公子已提出求婚一事,总要给人家一个说法的。”
见文昭言辞如此明理,齐公也颇感欣慰,亦目露赞许,“难得你如此通透,不过你尽管放心,若是那卫国公子果真不成体统,公父也断然不会应允的。”
文昭娇声作揖,“女儿多谢公父。”
反观卢氏,则不发一语。
恰逢此时,内监步入帐口禀报,“禀国君、夫人,高、国两位上大夫,并长公子夫人于帐外求见。”
“大嫂也来啦。”
帐内氛围依旧颇为紧张,文昭赶忙快步跑向帐口,“我迎迎去!”
一出帐外,便见着了连同高傒、国懿仲在内的五人。
与高、国二人互相致礼后,文昭便一路小跑至舒雯面前,攥着手就不松开了,“大嫂来得好早啊,小妹原本还想亲自去营帐接你呢。”
舒雯柔声回说,“公主不必多礼,当我亲自来向齐公与国夫人请安才是。”
“正好公父、母亲还有大哥都在,走,我们进去吧。”
话落,文昭便挽着她的胳膊转身入帐,凉赢则与香萍侯在原地。
至于高傒偏了一眼凉赢,便与国懿仲尾随进帐。
香萍见帐外只剩下自己和凉赢,方敢松肩喘了口气,“总算是走了,突然面对这么多大人物,着实是有些吃不住。”
“还不算,稍候正午齐公设宴之时,那些大人物们才会一一列席登场。”
凉赢嘴上应着香萍,可双眸却始终不离幕府帐口。
已过巳时二刻,暖阳当空,阵阵旭风撩云抚原,两侧旌旗迎风招展。
据大宴仪典规制,宴场设于北杏坂上,齐国身为东道列于首中,齐公为首,国夫人列席于坐,右侧为其余侧夫人依次排席,公子与公主的席位在后,余者根据官阶爵位依次后排。
卫国因与齐国有姻亲在先,故而居左,鲁国居右。
伯诸携手凉赢列席落座,凉赢也与香萍随侍席旁,其座紧邻三公子叔纠。
巧合的是,伯诸身后的座位,正是高傒。
率先到来的,是刚刚从亡兄手中接过君位的鲁公,名为姬允,年方二十八岁。
齐公自是亲自起身相迎,两人寒暄了一番。
见礼之余,伯诸发觉鲁公一直盯着文昭看,面色颇为不悦,却也未有发作。
刚招呼鲁公落座不久,卫国的人便也到了。
与方才鲁公来时不同,卫国打头而行的是两个人。
凉赢远远看去,行于左侧者一裘素锦白袍,银襟玉带,举步风度翩翩,如琼枝一树,华彩尽透。
移目左侧时,两人已至齐公身前,一同拱手行礼,“见过齐公。”
齐公连声称好,抬手让二人起身,“昨日书信本公已然收到,令尊卫公突染恶疾致使不能如约成行,着实令人惋惜,还特地委派两位公子前来,真是难得。”
二人一同落臂起身,凉赢也方见右侧的这位卫国公子容貌。
竟与澜苑内的流白如出一辙......
不过与先前散发落肩时不同,此刻的他束发于紫金冠,不见其垂鬓飘然于胸,一双峨眉星目矍铄有神,全然不见先前消沉孤独之色。
齐公看了看两人,犯起了难,“两位看似年纪相仿,莫非都是卫公的公子?”
左侧男子先行拱手自介,“在下卫公膝下次子卫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