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空气中残留的微弱的紫藤花的香味。
“神隐,即“被神怪隐藏起来”,被其诱拐、掳掠、或受到招待,而行踪不明。*”
津岛修治翻看着一本奇闻杂书,手指在这行字上,一字一句缓慢地读道。
所以,那天的“人”就是妖怪吧?想把他诱拐走,然后将他神隐?但是因为他一直不出去,所以放弃了?
毕竟,祂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怎么看都不像普通人。
津岛修治眨眨眼,在心中如此揣测着。
“喂,你说,这个世界上有妖怪吗?”
——你到底是什么呢?
抬头将目光投向一旁的佣人,津岛修治弯了弯眼,绮丽的外表下潜藏着恶意。
佣人颤颤巍巍地回话,“这……应当是没有的吧。”
拉平嘴角,津岛修治面无表情地回过头,不再看他,余光却注意到那位佣人松了口气的表情。
“……”黑发鸢瞳的小孩扯了扯嘴角。
他当然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怕他。
自从他拆穿了一个佣人的秘密、害得他被逐出津岛家后,这些佣人就在背地里称呼他为能看穿隐秘的恶魔之子,对他退避三舍。
可他们又不能不管他,因为津岛家主不允许传出佣人虐待主家少爷的丑闻。所以,每次见到他,他们都像老鼠见到猫一般。
可如果没有做过虚心事,自然不会怕他。
整日撒谎成性的人,嫉妒别人比自己过得好的人,眼睛里只看得到自己的自私的人,对他人倾泻恶意的人,阿谀奉承的人,搬弄是非的人,欺上媚下的人,下流的人。
一群丑恶的人。
恶心。
压下习惯性的反胃感,津岛修治的脸上倏地闪过一丝厌倦。
为什么他要问他呢?简直是多此一举。像他们这样愚蠢的人,怎么可能见过妖怪。
不过是井底之蛙,眼光狭隘,怎么敢肆意评价未知的世界?
眼底压抑着郁色,津岛修治想,妖怪的世界又是怎样的呢?
……他得想个办法,再次见到那只妖怪。
机会没过多久就来了。
不过,这机会不是他刻意制造的,而是他也始料未及的生病。
八月的某一天,明明前一天还是艳阳高照,第二天就下了一场瓢泼大雨。
天气的快速变换让本就体弱多病的津岛修治迅速病倒了。
没有人照顾他,平时如果不是他叫住他们的话,那些佣人永远就把他当做不存在一般,对他熟视无睹。他们恨不得他死掉才好,才不会通知津岛家主,更不会主动找医生为他治病。
更何况,就算那个男人知道了,他也一定不会在意。即使他死去了,他唯一惋惜的也只会是少了一个炫耀的资本。
独自一人待在房间的津岛修治冷漠地剖析着。
身体一阵冷过一阵,脑袋一抽一抽的疼痛,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连手指动一动的力气都几乎没有。
难受得蜷曲在被子里时,他在高烧中有些恍惚地想:
……难道他就要死了吗?
死在一个无人知道的角落?
就在津岛修治尚且还没有来得及分清自己心中升起的究竟是难过还是喜悦时,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人动作小心地抱起了他,摸了摸他的额头。
祂的身躯像火炉一样,手指柔软而温暖。
津岛修治闻到祂身上有很浓的紫藤花香。
“……”
他挣扎着想睁开眼看清抱着他的人,可烧得软绵绵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眼皮像压着石头一样沉重。
在昏昏沉沉的梦境中,津岛修治听见断断续续的声音:
“治……好烫……”
“我该……办……不会……”
“别怕……明天……好了……”
隐约间,有星星点点的红色光芒跳动着,融入他的身体。
津岛修治烧得酸痛的身体一瞬间轻松很多。
抱着他的人似乎想将他放下。
津岛修治的手指弧度轻微地动了动。
——不要走……
妖怪好似注意到了这轻微的弧度,力道很轻地握了握他的手指,祂握了很久,可最后祂还是松开了手,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