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书记,你怎么在这儿?”
姜晓穗回头,看见吴佣扛着一根水竹从田埂边走过来。www.hefengsy.me那二人看见他,脸色更加难看,鄙夷地叫道:“地主崽子!”
改革开放的春风虽然吹遍了祖国大地,但四类分子还没有摘帽。不知是不是土改的缘故,两人对吴佣的态度更加恶劣,似乎想通过这种恶劣,发泄堆积在心中的不满。
姜晓穗却松了口气。
“吴佣。”
吴佣对那二人的恶意充耳不闻,平静地说:“姜书记,姜二爷爷早上说有事要找你,我正要去竹编厂,您要一起去吗?”
“要要要。”姜晓穗忙道,“大爷、大叔,我先走了。”
二人走出一段路,姜晓穗才对吴佣说:“今天谢谢你了。”
吴佣摇摇头,说:“姜书记,以后尽量别往人少的地方去。他俩有点疯魔了,听说上次还跟人一起闹到县政府去。你一个女人,万一出点事可怎么好?”
他看了眼姜晓穗怀里的女孩子,玉雪可爱,闭了嘴。
“是我的疏忽,总不能指望他们让着我。”姜晓穗无奈地笑,“你现在还好吗?家里有没有困难?”
吴佣顿了顿说:“大队长和姜二爷爷一直很照顾我,我在竹编厂也干得不错。www.hanlinsg.me说起来,还要谢谢姜书记给我这个机会。”
“哎,跟我没关系,是你自己有本事。”姜晓穗说,“还有,我现在不是书记了,你叫我名字就好。”
吴佣点点头,却没叫。
走到下一个岔路口,姜晓穗换了只手抱娃,说:“我从这边走回去,二爷爷不是真叫我吧?”
吴佣很淡得笑了下:“没有。”
“那行,你去忙吧。”姜晓穗停一停,说,“如果有我帮得上忙的,你就来找我,能帮我一定帮。”
吴佣随意点头,走开了。
姜晓穗庆幸地吁出一口气,往回快走几步,路两侧的社员又多起来。她刚把心放下,迎面走来一个略显臃肿的身影,和她一样抱着个孩子。
……庄梅梅?
近一年没见,庄梅梅身上那种清新的女大学生气息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身为人母后掩不住的疲倦。
皮肤粗糙,双眼无神,微微驼背,满脸写着对生活不感兴趣。
不过看清姜晓穗后,她似乎打起了点精神,停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接着又看看她怀里的孩子,眼神闪过一抹得意。
她掂了掂自己儿子,大声说:“晓穗,好久没见了。咱俩差不多时间怀上,还以为都能生个儿子呢。www.chenguangwg.me没想到你生了个女儿,我可替你惋惜了一阵呢。”
姜晓穗瞥了眼她怀里冻得鼻涕乱流,挣扎焦躁的小男孩,不解地问:“惋惜什么?惋惜没能跟你一样守着‘耀祖’振兴门庭吗?”
庄梅梅笃定她是嫉妒自己,把儿子正脸露出来,展示宝贝一样展示给她们看:“咱们女人不管多有成就,书念的好不好,总得生个儿子才行。要不然攒下这么大家业有啥用,以后难道都送给女婿吗?不是我说你,女人要是不生儿子,连男人的心都留不住。”
姜晓穗敬佩地望着她:“那杜飞南一定很爱你咯?”
庄梅梅表情不那么好看,但还是撑着气势说:“当然,而且我们马上要生第二个了。”说完,她摸了摸肚子,十分骄傲地抬起下巴。
姜晓穗眼睛滑到她小腹,脸上露出惊恐之色。
天呐,她儿子还没周岁吧?这就要生第二个了?她这是多想得开啊?
姜晓穗于心不忍,目光流露出一丝同情,这可把庄梅梅惹毛了。
你骂我可以,看不起我是几个意思?
“姜晓穗,你得意啥呀?要不是你耍阴招,你现在的一切都应该是我的。”她压低声音,阴恻恻地说,“我知道你也是重生的,别装了。要不是这样,你现在应该家破人亡、一无所有才对。是你,是你抢我的一切!”
姜晓穗看着她气红的眼睛,忽然咧嘴一笑:“你现在不装了?不过……你发现没有?”
“?”
“你现在开始说‘啥’了,你以前很注意用词,只用“什么”来代替,说话从不带乡音,显得跟我们格外不同。”姜晓穗笑,“你这是自甘堕落吗?”
庄梅梅脸色一变,突然更加愤怒:“要不是你,我早就是城里人了!”
姜晓穗继续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什么重生呀,我听不明白。难道你是再活一次的人?那你是孤魂野鬼咯?”
她耸耸肩:“庄梅梅,现在虽然改革开放了,但我们还是崇尚科学,怪力乱神的话可不能乱说。你自己出事不要紧,别连累你的‘耀祖’。”
姜晓穗没跟庄梅梅多说,女主对她已经构不成任何威胁,往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