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索是傻瓜、笨蛋、白痴、以及更多更复杂、更多更卑微词汇的代言人。他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认为,也衷心期待有谁能站出来证明自己是错的:但,可惜的是,他猜的没错。
铛!
门框被人拍打,发出令索索惊颤不已的剧烈震动。
他知道是谁在砸门。
而且,对方也正在用言行证明自己是谁。
“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开门!”
自己也知道那个人就在外面。
他又想到了逃跑,但这次身在"囚笼"之中,上下左右都是混凝土制成的结实墙壁,所谓的"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指的正是这种情况——索索已走投无路。
(总会有办法的。)
哐哐!!!
墙壁震颤着,木门轰鸣着,但即便如此,那个不似善人的老板娘也没有出来阻拦。
难不成,她已经遭到了爱莎的毒手?
最初的感觉是:应该不可能吧?但随后,不安的心情却在恐惧和痛苦的交织下,转变成另一种他也说不清的感觉。他想:呵!还好……死的不只是我!
(你、你们、他、他们——所有比我幸福的,比我快乐的都该死!)
心理已经病态了?
答案是肯定的。但这并不能让他变得更开心——就在与自己仅隔着一扇门的外面,绝对不出预料,爱莎就在那儿!
(一定会被杀)
依旧是这个想法。
说不害怕是假的。索素怕极了!没有谁比他更怕死,但面对这种绝境,他还能怎么办?
最正确的做法是打开门,向那个可怕的女人道歉,实在不行就下跪。虽然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索索已不止一次这样想过了:和自己的平淡的生活相比,黄金也好、自尊也好,通通是不值一提的东西。
……再不行,自己也可以打开门,以一种光荣的死法在爱莎面前倒下。
……再退一步,自己也能先开门,再趁对方不注意的时候逃走。
……实在不行…………
……
什么都不行的。
尽管欺骗了很多次,但索索其实是明白的。
(无论怎么考虑,都是不行的。)
他不会下跪,不愿道歉,不想死,也没有随机应变的本事。说到底,他只是一个平凡到太过平凡的无能之辈。很难想象,一个连“未来”都不懂得规划,“现在”都抓不到手里的白痴,能针对目前的困境做出什么。
结果。
索索只能,
像鸵鸟一样,将脑袋藏进了被子。
身体瑟瑟发抖,宛若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或许更糟,因为现在的他甚至放弃了思考。
哐!哐!哐!
门扉被无节奏的拍打着,可以听出,爱莎·诺尔已经对当前的形势愈发没有耐心。
最初,她偶尔还会喊上几声。
但到了最后,这个人却连叫嚷的念头都兴不起来,只是一味的继续拍击。
……
(我会变成怎样的人呢?)
索索经常会思考这个,而到了现在,当已经放弃思考、放弃生命、乃至放弃自我的时刻——不经意间,他竟又一次想起了这个问题。
然后……
咚!
最后的审判降临了。
木门被轰然击碎,屋外较为凉爽的空气汹涌如潮,顷刻间将这个小室灌满。索索的脊背猛地一涨,继而便觉着屁股发麻,他不明白接下来自己将遭遇到怎样的对待,但爱莎却很快令他认清了当前的处境——这个女人将蒙着头的索索直接背起,嘴里用土语咒骂着什么。旋即就走出了房间。
“啊啊!你……”
听到了老板娘的声音,依旧是那蛮横不讲理的腔调。但即便是聋子,也绝对能从中感觉到某种不一样的氛围。
“你弄坏了我的门,这得赔偿!你、你必须赔!”
“滚。”
爱莎却只给出了最简洁的答案。
“那不行!你不能走,你……啊!”
砰!
什么东西好像被击中了,索索能感到背着自己的家伙(爱莎)身子剧烈颤动,旋即便由不远处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撞击声。
哒、哒、哒。
仅这一击,周遭就基本平静了。
唯一能听到的是较远处偶尔响起的蝉鸣,但即便是它们,也都在爱莎逼近后各自收敛了声音。
索索已经绝望了。他整个脑袋被埋在被子里,身体则紧贴在对方坚实的脊背上——这本该是不能奢求的好运,却偏偏对应着这种叫人没法开心的境遇。他什么都不敢想了。甚至认为自己会遭遇如此不幸的原因就是胡思乱想——可事到如今,索索还能怎么做呢?
什么都做不到!
……咚。
身体落了地,索索便忙不由的去挣开裹在头上的薄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