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总不会忘记年少无知时说过的大话。
做错了什么也好,做对了什么也罢——能在年轻时,尽情地、肆意妄为的活一次,才算不枉此生。正因如此,男孩子在年轻时酗酒打架、女孩子则在年轻时与外面的小流氓交往,便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为什么?
……或许,这仅仅是,想证明自己并不仅是别人眼中的自己。
想表现得很了不起。
想验证个人存在的意义。
更渴求着…在这空洞乏味的世界上,留下属于自己的一分光彩。
但人终究会长大。
总有一天,男孩们会意识到酗酒打架并不能给自己带来尊重;女孩子们也会意识到,尽管与坏男人在一起会更快乐,却得不到真正的安全及保障。
……所以。
他们长大了。
而那些长不大的人,便将成为糟糕透顶的货色。男孩没有成长为男人,而是继续沿原本的道路前行——女孩也没有成长为女人,少数人继续沉溺在虚荣编制的蛛网中,被一点点裹紧、绞杀……但即便是这样的两类人。相比起更悲惨的那些,也显然是极为成功的:
真正的最悲哀、最悲惨、被称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哪怕稍加怜悯也必招致祸端”的那些家伙——如果说前几种人哪怕选择错方向,也能够活得好好的——那么,他们的位置在哪儿啊?
那些不懂得放纵自己的蠢孩子。
那些没胆量放纵自己的弱孩子。
那些…不敢努力,害怕社会,对人生和世界感到绝望的孩子们——他们能去哪儿?
这是索索一直思考的问题。
这是……他的问题。
从小到大,索索·茶·艾尔米从不曾恣意妄为过。他朋友很少,个别时候甚至没有。他胆子小,身子弱,畏首畏尾,不敢接受别人的好意,甚至总是以悲观的目光看待世界——是啊,这些事,自己明明早就知道的!
而且,也明明早就用谎言自欺欺人了。
(我会被抛弃的原因,只是由于我很弱。)
(我、我可不是最惨的!不管怎么说,世上一定有比我更可怜的家伙的!)
(绝不能表现得太沮丧……这世上,有很多比我更可怜,却依然堂堂正正活着的家伙!我得向他们学习!)
欺骗?
鼓励?
某些尊敬的东西?抑或某些理应唾弃的东西?
这些都不重要了。
是啊。
这些都不重要了……
因为,从很早开始。不…或许从更早开始,自己已察觉到了一个秘密。
……当自己凭着还算不错的学习成绩,被家长和老师、朋友和朋友的家人、以及少许不认识的人亲切对待的时候,索索就已经有了这种感觉;而这情感的爆炸,则是几个月前玛利亚被学院原谅的时候……而现在,当少年沉浸在一连串自我厌恶的妄想中,并静候白银城主对自己的处置时。不知为何,这感觉竟陡然生根发芽,并迅速蹿升到了新的程度。
“……”
不明白为什么。可那位城主,应该还在生气的。不是吗?
(不是的。)
尽管不清楚会这样想的原因,但听到了来自心底的肯定回答。
“……沉默了这么久。看来,您是认为我没资格同您说话。”
言语中略有些不满。但同时,黑发女子的笑容依旧灿烂无比:“很抱歉。城主他并不具备言谈的机能,所以,一切讯息必须由我来转达。”
“没那个意思。”
心里非常紧张,而且,这种仿佛与玛利亚初遇般的感受,也折磨得索索不成样子。“假如你能好好传达他的意思。我……会好好说话的。”
“是这样吗。”
女人略低下头,旋即,脸上的微笑也愈加灿烂:“城主说,能够将白银二层破坏到这种程度的。这十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见。”
“你们想惩罚我?”
心情越来越糟糕。
不知怎的,索索不仅不想逃避惩罚,甚至还稍有些害怕“不必承担”任何责任。因为,现在他渴望证明一个道理:那就是在规矩面前,无论任何人!即便是强者,也理应受到法律的制裁……
但是,
接下来,他却听到了“正确”的答案。
“我们怎么会惩罚你?这对‘未来的黄金城主人’来说,也太失礼了,不是么?”她显然很为自己的这番话得意:“想来,您也一定是这样想……的?”话说到最后,女人的表情由微笑变成了惊诧。
这非常无礼。
但想来也正常。毕竟,即便不说,索索也很清楚自己刚才的表情绝对很难看。
可她当发现索索在看她时,却再度以笑容化解了尴尬。
“这个……嗯,您不用担心。第六区的坍塌,已经用我的能力停止住了。”她的话,令索索吓了一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