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索呆滞的坐在床上，静静盯着头上的天花板。

而后，近处那小隔间中的水声，突然停止了。

吱嘎~吱嘎——

他侧着耳朵，用心去听

但玛莎没有说话，

透过那层帘布的朦胧的身影，索索只能看见在魔法灯的微弱光亮中，那窈窕、且优美的身姿。

（……）

但直到现在，他仍然在怀疑对方的意图。

年轻人本来就容易遵从欲望行事，至于佣兵、当然更不用说——在他的印象里，书中出现过的很多佣兵都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尝到了女人的滋味。

而且，不只是佣兵

甚至连那些了不起的骑士，也都有所谓的贵族夫人为他们启蒙。

所以，现年十八岁的索索，要做那种事，已经不晚了。

……是的

已经不晚了。

但这样子做，当真是正确的吗？且不说玛莎是否出于真心；即便她没有戏耍索索，可在没有爱情的前提下，双方就这样上了床，当真是没有问题的吗？

索索怀疑这个。

如果只凭着身体行事，那他当然不会想这么多——毕竟通向天堂的道路，就在那一张窄窄的帘布之下……只要稍微揭开，便行了；同样地，双方都是能对自己身体做主的成年人，即便发生了什么，也没有谁会受到任何指责。可是…………

……

没有声音。

玛莎的动作很轻、很轻，从索索的位置，根本听不到她擦拭身体的声音。

（然后呢？）

（接下来该怎么做？）

索索瞪大了眼睛。

然而，心跳的幅度却根本不像之前一样夸张。

扑通

扑通

一声又一声，一如往常；就好似正在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只是个看客。

但这种事，他又怎会只是个看客？

（……）

唯一有的思想，只是迷茫。

唯一能说的话语，也只有沉默。

“……”

索索不是个新潮的男人。

从来不是。

他从小被爷爷奶奶养大，过得是朴素的生活，所谓的常识，也全都是从书本中得到的。

（贞洁。）

（为了爱情，无论男女，都应当恪守忠贞。）

这是古典时代的爱情。

却不是现在的。

甚至，这种古典不是第五王朝的，而是更久远、更久远，深入乡村，并完全与城镇脱轨的古旧思维。

（在这种时代仍保有贞洁观的家伙，绝对是有病吧？）

是的。

那种人的确有病。

就连索索，现在在看到书中讲述的忠贞爱情时，都会刻意发笑。

毕竟……

神是不存在的。

或者说，即便它曾存在，也早就被人类杀掉了。

换言之，哪怕大家像动物一样活着，也不会被任何人指责。

是了。

·大家都是自由的、完全的、有灵魂的人。

而不是什么动物；

·大家都是健康的、自信地、有欲望的人。

而不是什么神。

更何况，即便英雄也没有完美的。那么，谁又有资格用连英雄都没法达到的标准，去强求那些根本不是英雄的人呢？

换言之……

那些强调人一生应该只爱一个人的，一定是有病。

抑或，他不受欢迎，就像索索一样。

而假如她是女人……那么，就一定是长得太丑了。

是了。

是了！

所以！所以！所以说！！！

（我没错。）

（我就该这样做！）

（玛莎很漂亮，我不吃亏；再说，除了她还有谁会看上我呢？即便回到魔法学院，我也只是像从前一样，过一事无成、不被任何人喜爱的生活……对！这可是机会啊！这是个好机会……一个证明即便是我这样的人，也有吸引异性的能耐的…好机会……）

突然

那块小小的帘布，被身在其中的女人一把扯开。

原本仍神神叨叨、胡思乱想着的索索，几乎是无意识的用手捂住了双眼。

“对、对不起！！！”

“……你挡什么啊，我裹着身子呢。”

没有更多的声音。

玛莎裸足踩在地毯（毛皮）上，而在她说过一句后，光凭脚步声，索索并没法判断她已经走到了哪里。

“咕…………”

他抿着嘴。

喉咙中也挤出了一丝羞怯的音符。

“好了，把手放下吧。”

声音来自右侧。

不远，但也不近，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