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无人可以依靠时,你便只能靠自己。
——《王都十日》奥兰·巴米缪
***
人们总是非常轻易的给其它事物贴上标签。
美丽的。
丑陋的。
高贵的。
可鄙的。
……
久而久之,就连标签下的人们,都认同了这些蛮横无理的签识。
他们认同了自己是美丽的、高贵的。
至于另一些人……
则认同了自己是丑陋的、可鄙的。
祭祀、贵族、勋贵、学者——贫民、贱民、血统低贱者、精神障碍者。
……而居于两者中间的,则是这世上最多数、也最关心这套“规矩”能否长治久安的芸芸大众。
他们是商人、农民、戏剧创作者、吟游诗人、武者、门客、手工艺者、市民,以及可能成为勋贵,却尚未获得权位的人们。
(不小心掉下去的话,就糟糕了……)
(不努力爬上去的话,可不行啊……)
这就是社会。
就如神话中,那座矗立于索菲领土新席丽顿上的永恒之塔般——最上面的人,是惬意的;摔下去的人,是绝望的;至于真正狂热、真正渴求、真正惧怕、真正担忧的……则是这高塔中央,不断向上攀爬,并不断将任何有可能把自己扯下去的人一脚踹入深渊的,普世众民。
……
…………
欧丹做了一个梦。
她已经,很久没有梦到从前的事了。
“……”
更准确的说,是十五年。
这十五年来,她从没梦到过从前的事;现在,她是处在永恒塔中层偏上位置的才干之士。只要再加把劲儿,只要再加把劲儿……
嘶——
突然,
她猛地哆嗦了一下。
她感觉,自己的那位“同伴”或许要出现了。
(……)
可是,过了一会儿。那个相处已有二十年的家伙,却并没从心中出现。
(喂……)
欧丹知道,对方一定能听到自己说话。
它不是自己的妄想。
“呼……”
她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而后,瘫软在软沙发上的身子,便微微撑起,旋即又在短暂的无力后,彻底沉沦在了海绵的柔软之中。
……
她很累。
她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累了。
……刚才的那个梦,就好像在提醒她:
(“别忘了你的身份!”)
(“你是个贱民!”)
(“你父亲,母亲,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乃至上溯几十代的先祖——无一例外,都是贱民!”)
“……”
她微启樱唇。
半晌……
过了一会儿。现年三十八岁,却依旧维持着十几岁少女姿容的欧丹,便高高地抬起了右手。
“我,欧丹·薇娅。不是贱民。”
她轻声道。
“我不是贫民窟的孩子,我不是那对夫妇的孩子,我不是任何人的任何道具——我是,欧丹·薇娅。”
……
(再加把劲儿吧。)
(…再加把劲儿吧。)
(……再加把劲儿吧!)
(只要肯努力。)
(只要再努力一点儿)
(只要……)
微微地,
她攥起了小小的拳头。
“我就一定能成为……我自己。”
***
依旧是幻想。
依旧是幻梦。
欧丹不敢肯定接下来自己的回忆,是否是真实。
她只将接下来的事看作是一场玩笑。
所以……
接下来的事,讲给各位,仅供一笑。
***
……
…………
记忆是混乱的。
她不知该从何说起。
但是,女士对自己真的很好。
欧丹还从没被人如此对待过。
在女士眼中,她的确像极了一个受宠爱的小公主。
可是……
命运之日终究还是降临了。
那是在两个月后的一天,兴许是早晨,也兴许是傍晚。在女士为欧丹绑小孩子常梳的小辫子时,有人来了……
……
…………有人
他是谁?
记不清了,记不清了,记不清了。
她只知道,自己住的地方被找到了;那是座小城,贫民窟也是座小的贫民窟,他们说,那儿的人大多是做编织的正经人…是,唔,正经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