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尔玛愣住了。

眼下，她正端着那碗尿，给人的感觉也似乎是正打算喝的样子——倘若索索没来，她当然可以将之随手倒掉；可是现在，她却处在尴尬之中，倒也不是、放下碗也不是……结果，她只能愣愣的看着他；末了，也还是说不出半句话来。

（……怎么回事？）

（他怎么会过来？）

（常理来说，他不是应该老实待在原地吗？）

（…还是说，他猜到我在耍他？）

（他猜到了我在撒谎？？）

……

萨尔玛张了张嘴。

半晌，她说不出半句话来；过一会儿……她的手稍有些哆嗦，瞥向姐姐的视线中，也渐趋多出了一分犹疑。

（怎么回事？）

她十分想要将整件事弄得清楚明白。

但是，欧丹却没有回看这边。

“索索，你别这样……如此无礼，你想将萨尔玛置于何地？”

“啊，我、我！”

男孩慌乱的摆了摆手。

他似乎想解释。

但是……他当真如表面上一般，是纯粹出于无意吗？

难道他不是在怀疑？

难道他不是故意过来想让我难堪？

“……”

更有甚者，萨尔玛甚至有点儿怀疑是姐姐和这个男人合起伙来，反过来戏耍自己。

……没错。

至少现在，她非常怀疑。

“姐夫……”

“啊？！啊？”

“……”萨尔玛轻轻眯缝起眼睛。

她认真揣度着索索的心思，想从这个男人的白痴般的脸孔中，寻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

但是、

她看不穿。

（为什么？）

她尝试着将木碗放下。

“啊啊！对不起。这都怪我，我……”

他突然捂住了眼睛。

并且，身体也开始向来时的方向返回。

……但这当真是真的吗？

他当真相信自己的说辞吗？

还有，姐姐她真的没有和这个男人联起手来捉弄我吗？

……

心中积攒的疑虑越来越多。

萨尔玛不吐不快。

但是，她却只能看着、愣着，连一句质问的话，都没法说。

连一句，都没法…………

……

不！

“姐夫！你回来！”

“啊、哈？”

声音并不远，他只一愣，便快步返回至此：

“怎么了？有什么要帮忙的，我都可以……”

“……”

蓦地，萨尔玛端起木碗。

（忍忍就过去了……）

看着木碗中的液体，她顿时感到胃液一阵翻涌；这种屈辱的感觉，她已经很多年没有体会过了……但是，为了彻底弄清这件事中是否有姐姐插手，以及这个男人是否在算计自己——她却觉得，自己必须这样做。

（就像和泥水一样…从前还在过苦日子的时候，我和姐姐，不是也喝过马槽里的污水么…………）

一碗水端平。

旋即，她紧闭双眼，遏住呼吸，也不管灌进自己喉咙里的究竟是尿还是他拿来捉弄自己的水，就直接一饮而尽。

咕嘟…

咕嘟……

没错。

一饮而尽。

想想就让人恶心。

“……”

啪嗒！

喝光里面的东西后，她立刻将木碗拍在了地上。

“萨尔玛，你…………”

欧丹的眼睛瞪得非常大。

她哑口无言。

过一会儿，她指指萨尔玛，又轻抚了两下胸口…“我、我去找点儿草药。”如此说过后，她便垂首快步奔向了森林——自始至终，她从没有说过“你上当了”或者“你疯了吗”这类的话，也就是说……

（这个东西。）

萨尔玛感到一阵干呕。

（真的，是尿啊……）

而且，从姐姐的表现看，可以判定她没有和这个男人一起戏弄自己；而从这个男人的好像被吓到了的表情看，又可以断言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呕…………）

萨尔玛越来越觉得自己的胃在绞痛。

她当然知道这只是心里错觉，但是，即便如此，自己刚才为了些许不值一提的小事就喝光了一碗男人的尿的这种腌臜的龌龊事，也未免……

这未免……

她眼眶一酸。

泪水也险些喷涌而出。

……

……

她恨。

她恨这个弱智般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