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说，之所以来这儿是为了涨涨见识，再了解一下这山里面的不同民俗。”伍德疑惑地看着这个大男孩，他似乎迷惑于索索的笑容与说辞。不过，男人说话时倒也还算心平气和：“但我猜并非如此，或者说不仅为此。既然是赶路，中途突然转向这种穷乡僻壤……你是不是，别有目的？”

“我也希望我另有目的。”

索索耸了下肩膀：“像是山里边有宝贝，村子里面藏着惊天秘密，或者我其实是在哪儿得到了消息的盗墓贼，想着在村子里找到什么古代帝王的陵墓——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太浪漫了。”

伍德愣住了。

继而，他哈哈大笑。

索索看着他笑，便也笑出了声：“我一开始就什么都没想。反正咱现在也闲着，反正你也是个民俗学者——正巧，我也对她们这儿的风俗很感兴趣。早些年，我一直待在家乡，要么就是因为一些事才能进城……该知道的事儿、该见识到的世面，我从来没亲眼见过。”

“你还是在瞒我。”伍德轻晃了晃手指。

不过，他倒也没显得太在意。

“看你欣赏的东西、喜欢的东西乃至于热衷的事情——我现在真有点儿怀疑你其实是哪家的公子。”他摇摇头，又苦笑片刻：“不过，这倒和我不相干。”

“我也希望我是哪里的贵公子。”

索索扬起眉毛：“可惜，只是个凡夫俗子，唯独性格稍有点儿浪漫。”

“浪漫……这个词，现在倒经常被人形容男女之间。”伍德盯着索索：“兄弟，我倒想知道，你想说的浪漫究竟是什么东西。”

“……生而为人，立足在天地之间，纵情吃喝、快意人生——想到了什么，就做什么；走到了哪里，就看哪里。”这般说着，索索回身一踮脚，令自己慢慢坐到了土炕之上：“等到了不得不做的时候，就好好安定下来、好好活着。”

“这是我的活法。”伍德笑了。

旋即，他慨然道：“但却不像我眼中的你。”

“老哥……你不了解我。”

“可我至少能看出你不是个天性散漫的年轻人。”伍德解开带来的袋子。他拨开细绳，又从中取出壶酒来丢给索索：“你太正派。”

“正派？”

少年皱眉。

他接过酒，又随手扭开了皮塞：“在旅途中花钱买春，这也算正派？”

“对，就是这个。——你一句话，直接骂了咱两个。”伍德哈哈大笑，他也取出袋酒水，随意拔开后将之凑近嘴边：“心性自由的，可说不出你这样的话。”

“……也许吧。”

“我越瞧，越觉得兄弟你这次出来，一定不只是为了谋生计。”伍德喝了几口酒，霎时间容姿换发：“有的人像爬虫，有的人像绵羊，有的人像恶狼，有的人像猛虎……我大概是一只猛虎。我的性子，我的脾气，统统像极了高傲的猛虎——你却不一样。”

“我大概只是只绵羊吧。”索索自贬一句后，继续饮酒。

然而，伍德却只是笑着看向他。

男人晃了晃手中的酒袋：“我夸夸你，你想不想听？”

“……好啊。”

“索索，你不是恶狼，你没有狼的顺从劲儿；你也不是猛虎，你不像老虎那样不顾一切。”伍德再饮一口，畅快淋漓：“以我看来，你倒更像是藏在天上的老鹰。既很自由，也很谨慎，一直在等待……一扑即中的机遇。”

“……也有可能是狐狸。”索索悠悠道：“没甚本事，只晓得耍些别人都懂的小心机。”

“男子汉大丈夫，何必如此贬低自己？”

“我没有贬低自己。”渐渐地，他放低了声调。

对索索来说，伍德这兴许是因为自己这一路上为两人花了许多钱才说出来的奉承话……其实，令自己很是难受。

“没什么本事，耍些别人都能看穿的心思，一扑即中这点倒是说准了。”他阴郁地又喝了一口酒。袋中之酒晃晃荡荡，只余半袋：“运气好的时候，命运会给我莫大的机遇；运气背的时候，再任由命运将我的一切全部夺走——除了这颗心……我哪儿都不像一个豪杰。”

如此说着，他向伍德高举酒袋：“倒是老哥你。英武飒爽、气魄非凡——得到的，都是凭本事拿到的。”他又慢慢收回酒袋，再将之紧紧按在怀里：“我猜……无论你走到哪儿，都势必能成就一番了不起的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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