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那几天,是张起棂自就任以来最轻松的几天,没有老头子天天催搬家,耳根子清净。www.diewu.me
他也决定好了,过完年先陪客哥儿一家去鹏城(深圳),然后再出发去云贵川附近,他打算是在张家古楼附近建立张家,这样子就免了从北方到南方的遥远距离。
主要还是一位会算卦的长老算吉林,大凶。
不,应该说是哪哪都不太平,为了保存张家,才会有海外张家这个想法。
事实上,张家早就不完全是由张家人构成的了。
所以卷阀,应运而生。
这一行人离开也算得上是热闹,去广东的四人组和去广西的两人组,小杏儿是他们之中唯一一个没出过吉林的,甚至活动范围都是张家方圆百里,顶天也就到下山到村子里头听听戏曲,这次出来了,她是最活泼的那一个。
可渐渐的,随着一天一天距离鹏城越来越近,她的话便越来越少。
“熹儿姐,我们这一去,是不是就回不来了。”
海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离别的脚步越来越近了,她忽然意识到,原来别离也是有实质意义的。
他们已经到福建了。www.hangxingds.me
“不会啊。”吴承熹也没睡着,她侧过头,轻抚了下海杏的头发,“等你们安定好了,随时可以回来。”
还是昧着良心骗骗小孩吧。
再过不了几年,这世道就彻底变了,安定谈何容易。
回来或者出去,也变得艰难。
“那到时候我们托商队带信回来。”
小杏儿睡着了,吴承熹依旧看着天花板,过了不知道多久,身体撑不住了才勉强睡着。
广door(东)是一个很好玩很好吃的省份,这里口味偏淡,食物讲究食材本质的鲜美,口味是张起棂偏好的。
白切鸡沾点姜蓉,烧肉沾点白糖,咸咸甜甜的蜜汁叉烧,脆皮深井烧鹅,早茶大大只的虾饺,上头的皮蛋瘦肉粥,松软甜蜜的蛋散,再来一杯普洱或者铁观音……
我先去整碟肠粉再翻来码字^^
港口,人来人往显得嘈杂,天气很好,太阳很大,海水闻起来有点腥,海鸥在对岸飞翔。
看起来,很自由。
扑面而来的湿气让张海客想起来了之前在泗州古城出来后长湿疹的黑暗时光。
然后他得到了一杯凉茶,在海客妈怜悯的目光下,表情痛苦的一口闷了。www.qingsongwx.com
“后生仔咁重湿气,使唔使执翻剂中药翻去煲啊,靓太。”(瓦达西是翻译:年轻人湿气这么重,要不要来一剂中药啊,靓太)
“好啊,阿伯你快手d喔,我地赶时间坐船。”
“冇问题,记得用砂煲喔。”
广东人除了吃的另一个兴趣爱好,聊天,上到街口的臭棋篓子阿伯,下到带着狗周街跑的小孩。
船票买了下午的,他们来的赶巧,去香港的船大都是跟着商队,错过得等个两三天。
他们坐在码头附近的茶楼里,倒数着最后的时光。
吴承熹久违的拿起来画笔,在画纸上细细勾勒。
她记得张海客曾经跟她说过为什么不画人。
倒不是不画,只是有些人经常能见到,不会忘掉长什么样子,但有些人可能再也见不到了,或者见到是许多年后的事情了。
吴承熹不敢赌自己作为张家人,比狗还差的记忆。
天授、失魂症、张家古楼的迷魂阵……诸多因素加起来,还是烂笔头靠谱。
她把张海客年少意气风发的模样镌刻在笔记上,小小少年明眸皓齿,眼角下那颗可以说是教科书级别的泪痣。
她不知道,这随心的一画,会成为张海客以后存在过的唯一痕迹。
尽管只是他年少时分的模样,尽管他不再意气风发。
海客爸妈离开了。
“你…”张海客从茶杯中自己的倒影里抬起头,正好撞进吴承熹观察她的眼眸。
张家人都生了个好皮囊,她漆黑的眼眸看上去能藏很多心事,事实也如此,她生的白净,痣长在了耳后一个极难察觉的位置,说不定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或许一开始接近她只是单纯的好奇这个透明人。
但……
十五年的时光,他们的关系,好像比友情要高一点,但又不是爱或是喜欢能带过的。
爱太深沉,喜欢又太肤浅。
张海客知道吴承熹被天授两次了,被天授的人,患失魂症的概率也会高一点。
他想问,你会不会忘了我。
他问不出来。
因为他知道答案。
但他骗自己不知道。
张海客颇为狼狈的从这场对视中败下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