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扬了扬手,立刻便有人替我搬了把太师椅来,我拂衣坐下,等着看好戏。
杨钺费劲巴拉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随后敢怒不敢言地瞥我一眼,满满的都是对于我这种“恶势力”的唾弃,实在不敢打我,只好对着刚才摁他的那位壮汉狠狠地推了一把。
壮汉纹丝不动,杨钺反倒被震得退了好几步,我险些没笑出声来。
“三位掌家和大小姐尚在老宅里住着,你们就敢闹事,胆大包天,谁指使你们来的!”梁森看不下去,呵斥了一声。
杨钺却全然不把梁森放在眼里,剜了他一眼之后就直截了当地对上了我,轻蔑道:“大小姐,您回家晚,大概是不了解老宅里的规矩,我们只是按照规矩行事而已。”
“哦,是么。”我饶有兴趣的笑了笑,叫梁森退后,“那就请杨管事好好给我讲讲,主人家葬礼,你们来闹事,这是哪条规矩?”
杨钺这是明摆着嘲讽我十三年未见生父,不被傅家所容了,连带着还要说我不懂礼数。
可我回家晚是真,不懂礼数却是刻板印象,他怕是不晓得我曾为了老傅多看我一眼、有多努力地把家法熟悉到倒背如流吧。
也是,说起来连我自己都不信。
我轻笑笑,向后一靠,眼看着杨钺挺直了腰板,左转一圈右转一圈的跟古时讲经的夫子似的。
“傅家家规第十九条:掌家在府或家中有大事发生时,任何人有婚丧嫁娶统统需要上报,未经允许不得办礼,且不得带外人进府,违者每人于祠堂前罚跪三日、杖责二十或逐出傅家,家谱除名。眼下三位掌家都在府中,云谨少爷的丧仪却没有经过任何人的同意,还带了这么多外人进门,而我毫不知情,难道不该严惩,以正家风么?小姐觉得我是闹事,实际上却是以此来提醒庭内的云嫣小姐赶紧改正,如果认错态度良好,说不定还能减轻刑罚呢,好在小姐打的是我,一条贱命,小姐打了也认了。”
杨钺一番话倒出来,倒好像是我冤枉了他,云嫣连忙下堂来蹲在我身边,泪眼汪汪的,想要求助,却又碍于杨钺在场,不敢言语,只好一直可怜巴巴地望着我,我岂能坐视不管。
我回头对上杨钺那副肮脏的嘴脸,轻声道:“杨管事,你是觉得我不是人吗?”
“啊?”
杨钺惊了一惊,被我这么一下弄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而我这样一个善解人意的人当然要好好给他解释一番:“您刚才说,云谨的葬礼没有告知任何人,您也毫不知情,可我难道不是在这儿吗?您是觉得我不是人,还是我的话没有您的好使啊?”
杨钺差点儿没当场给我跪下,顿时说话都哆嗦了:“小姐您听岔了!我说的是要告知掌家啊,您……您还不是……云嫣小姐要先去告知掌家,掌家再命令我过来才行……”
“我爸第一次带我回老宅时就说过,见我等同于见他,我说的话,你们只管当做掌家的指令去做,您忘了?那可真是对不住了,傅家家规第四十一条:掌家指令,家中管事必须字字牢记,遗忘者杖责五下或逐出傅家,您选吧。”
跟我玩文字游戏,还没见有人赢过。
云嫣和其他我叫不上名字的孩子见我替他们出头,都高兴地跟什么似的,暗暗叫好,但杨钺一个眼神递过来,他们又沉寂了下去。
看来是我还不够狠了。
我没再浪费时间等杨钺的选择,直接叫人把他摁到地下提了棍子就打。
就那五板子,打的杨钺鬼哭狼嚎的。
“小姐!家里打板子用的也是磨圆了的木头,您拿的这是带刺儿的铁栏杆啊!”
“欧呦,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杨管事,我一会儿还有事,实在是没空去找家法棍了,手上有的就这铁栏杆,您多担待。”我刻意加重了最后这四个字,恨的牙痒痒。
杨钺就是拿这些字眼活生生逼死云谨的,如今终于报应到了他自己头上,声华庭中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扎手的铁栏杆,我也该让杨钺好好回忆回忆!
“打完了!打完了你怎么还打啊!小姐,小姐救命啊!诶!打多了!打多了!”杨钺背后血肉模糊,我却还迟迟不叫停手。
无缘无故打人确实是不大礼貌的,即使我心里有气,也不能再这么打下去,要不然二奶奶那块儿我不好交代,我只好又废了废脑筋,琢磨了一阵儿道:
“别急啊,还有呢,在场这些人大多是小叔的学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说来都算是小叔的孩子,你非但没有好好招待,反而说他们是外人,按照家规,杖责二十,还有,就算他们是外人,那云嫣带外人进府,你为何没有立刻去门口拦着,反而拖延到现在,按照家规,杖责五下,云谨生病,你作为管事毫不知情,也有可能是……你知情,却因私人仇怨故意拖延,导致云谨不治而亡,害人性命,按照家规,杖责五十,再有,云谨葬礼,你作为管事!明知违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