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鸣瀛泪水氤氲,模糊间仿佛还能看到母亲躺在床榻上、粗糙的指腹抚摸着他的脸颊,柔声对他说:“凡人在世,皆要求一条活路,人非生来为恶,不是俗世逼迫,谁也不想做一个遗臭万年的恶人,儿啊,他们是害怕,只是你性子倔强,随了娘,所以大概一辈子不会懂得做使唤人的苦衷。娘知道,你心里的火烧起来了,无论娘再怎么说,你是放不下了,娘只告诉你一句话,你是要做大事的人,论身份,你是你父亲的长子、你弟弟们的长兄,将来必要继承家业,哪怕不是为了娘今日不合时宜的善心,只为了不跌落自己的身价,不要去跟使唤人计较是非,其他的,都要适可而止,古今成大事之人都不是随心自在的,你也一样。”
“我傅鸣瀛二十四岁掌家,守家规,淡名利,上孝父母长辈,下养儿女子侄,带领傅家雄踞一方,后又以身作则,做开路先锋将傅家生意做出津海,或许我比不上老爷子当年,但我尽心尽力,多年来问心无愧。老爷子瘫了,可我要撑起偌大的家业!对于他,我没有落井下石叫他生不如死,等价交换是我保全全家的计策!”
先残后杀,傅鸣瀛想,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的让步。
“可是我不行!你们在享受荣华富贵的时候,我去住了三年的精神病院!”威廉连连跳脚,那副样子,似要把自己憋死。
“鸣棋,作为兄长,我没救你,你可以恨我,但你不能把全家都拖进去,这个家里不是所有人都欠你的,如果你真要如此,那我只能逆天地之大伦,杀父之后还要弑弟了。”
傅鸣瀛甩下这话,头也不回的离去,任凭威廉在身后怎样哀嚎大哭着挽留,他也再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