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禾握着碧玉的手指倏地收紧,之前一直不同意她打的不就是他陆敬祯吗?
他现在是要帮她去请旨?
“陆大人。”沈嘉禾微微一笑,“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是个粗人,不喜欢拐弯抹角。”
郡主满眼都是对他的防备和不信任。
早该想到的。
陆敬祯自嘲一笑:“收复失地也是我毕生所愿。”
沈嘉禾不想演:“却不想收复失地的那个人是我吧?”
他的脸色难看:“将军就当我无人可用吧。”
沈嘉禾笑了:“这回是买通了耶律宗庆打算在战场上杀我?”
陆敬祯脱口道:“不是!”
“那是什么?”沈嘉禾骤然倾身过去,手指轻易钳住青年消瘦肩胛,运气狠狠将人压至车璧,她的话音沉冷,“有什么阴招最好现下就说,这是豫北侯府的马车,我能让你在下车前生不如死。”
外头的徐成安十分默契地将马车减速,好让沈嘉禾好好地招呼车上的客人。
陆敬祯被沈嘉禾压得动弹不得,他知她甚至还没什么用力,却已疼得他半侧身体都在打颤。
沈嘉禾手上徐徐发力:“陆大人,这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陆敬祯半倚着车璧,脸色惨白,却咬牙没哼一声。
“不叫人吗?”沈嘉禾回头看了眼远远跟着的陆府的马车,“看不出陆大人对手下的人还算有情义,这么怕我殃及无辜?”
那只落在肩头的手仿佛积蓄了千斤重量,陆敬祯感觉他的骨头快被捏碎了,他颤声道:“若我说的都是真话呢?”
沈嘉禾哈了声:“那是支开了我,想对我夫人孩子动手?”
“不是。”长睫挂着冷汗,陆敬祯一手攥紧了身上的荷包,强忍住剧痛问,“将军要怎么才肯信我?”
信他?
沈嘉禾的眸子微凝,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她离得他很近,青年墨色瞳孔里清晰倒影着她冷峻面容。
有那么个瞬间,沈嘉禾恍惚觉得这双漂亮得过分的眼睛有些熟悉,很像……祝云意的眼睛。
随即她又觉得可笑,祝云意那双眼眸里常年染着温柔笑意,他说话做事都温温柔柔,完全不似陆敬祯的这双眼,里头全是阴谋算计!
沈嘉禾不快敛笑:“你死了我就信你。”
“好。”
他应得干脆,攥住荷包的手一松,他抓住静置一旁的剑柄。
“锃”的一声,剑刃泛着寒光擦着沈嘉禾的脸颊而过,待她反应过来便见那人反手将剑刃横过脖颈,神色坦然就要往脖子上划。
沈嘉禾大惊,抬手打落长剑,愤然将人拎起狠狠摔在车厢里。
巨大的冲击撞得陆敬祯五脏六腑疼得一时间没缓过来,他见沈嘉禾猛地站起来,俯身冷眼盯住他。
“陆大人以命害我,好大的手笔!”她如何对他手上有数,保管他只是疼得生不如死,下车后身上连一处伤痕都没有。但陆首辅若在她车上见了血,事情就大了,小皇帝正愁抓不到她的错处。
沈嘉禾顺势踩住剑身,冷冷道,“成安,陆大人要下车了。”
东烟起初是见前面的马车慢了下来,现在看马车突然停下,他刚跳下车欲上前询问便见自家公子被人从马车上推了下来。
“公子!”东烟急速跑过去,刚将人扶稳,豫北侯府的马车便已疾驰而去,他脱口问,“发生了何事?”
陆敬祯踉跄往回走:“回府!”
郡主藏在脚下的包袱里装着一套常服,不必问也知道她这是要去乌雀巷!
“公子……”东烟看他脸色差到极致,又不敢多问,刚将人扶上马车,陆敬祯撑着车璧就吐了口血。
“公子!”东烟先前听得前面马车上传来剧烈声响,活像是什么东西砸地的声音,沈慕禾真的对他家公子动手了?
他气得想骂人,却见陆敬祯释然地笑了笑。
还好忍住了,若把血吐在郡主车上只怕要给她惹去不少麻烦。
“您怎么还笑?”东烟忙搀着人靠软垫坐下,指腹扣住他的腕脉一探就沉下脸,公子的内伤怎会突然加重?
“无碍。”陆敬祯拭去唇角殷红,取出车上的备用衣服,“先替我更衣。”
祝云意没去参加会试,他应该待在乌雀巷的宅院里。
东烟心里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