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干鸿心中不禁起了一丝犹疑。
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静坐原地等候事情发展。
不多时,一则消息传到他耳边——
王城大门封锁,侍卫列队上街巡逻,像是要搜查什么人。
而凭借段干鸿的修为也敏锐探知到,魔宫内布防有变动,兵力成围堵之势集结。www.baiyuncz.me
这没什么。
他心中有所不安,但为此找了个理由。
记得侍从禀报时,口中说有刺客袭击了那个人族女人,大抵这番架势是为了抓住刺客。
就是有些太过兴师动众了。
段干鸿撑着额头,手肘抵住膝盖,另一手烦躁抓了抓那头毛糙的红发。
睁开眼,视野就能映入被他拍碎的矮几,四分五裂的碎片看得他愈加心浮气躁,那些木屑的尖角仿佛能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段干鸿实在没忍住,自带火属性的魔气源源不断溢散出来,一把火将木屑与碎块烧了个干净。
他对面,希辰不耐烦轻轻“啧”了一声,在火星即将飘到他雪衣白发上之前,伸手将之掐灭。
段干鸿冷睨他一眼,还没有暴躁到在这时与他起冲突。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不快也不慢,匀速且均衡。
可对段干鸿来说,这就是一场极尽漫长而枯燥的等待。
他等来了另一则消息——
激进派魔族违背魔尊禁令,私底下贩卖人肉的集市其源头,也就是激进派最大的聚集地之一。
就在刚刚被全数剿灭。
两则消息并没有任何直接关联,只是一前一后地发生。
前脚魔宫侍卫出动,后脚激进派就遭遇一场不大不小的清算。
这不得不让段干鸿的思维导向一个结果——
“鸿门宴。”
希辰替他说出了这个词,唇边噙笑,用那双瞎了的眼睛看他的好戏。
段干鸿再也无法抱着侥幸心理,自欺欺魔下去。
“你闭嘴!”他暴怒地吼了一句,魔气如同暴风掀起的惊涛骇浪,以激荡之势席卷了宴会举办的大殿。
那些实力不足的魔族噤若寒蝉,小心翼翼觑他面色。
段干鸿注意到了,他揉了揉眉心,冷静下来思索。
魔尊设宴是为了警告激进派。
他想过这个可能,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甚至觉得理所应当。
魔尊闭关出来后,这段时间他手底下的魔的确有些躁动了,是该好好敲打。
可眼下魔尊的所作所为,已远超敲打的界限。
为了区区一个刺客派兵合围魔宫,难不成其实是冲着他来?
对他动手,是想与整个激进派,乃至他掌握的边境魔族为敌吗?
将本就势力割据的魔族彻底打乱成一盘散沙。
不可能,魔尊绝不可能愚蠢到这个地步!
当真不可能吗?
段干鸿不受控制想起魔尊为那人族女子,不顾宴会局势转身离席的画面。
魔尊是否会为人族女子动心,为了讨好她与她所属的人族,主动断绝与激进派的表面关系,做出此等荒谬行径?
他不确定了。
段干鸿的面色阴晴不定了起来。
万一这只是他的误会呢?
而他因一时的猜疑与冲动,主动做出与魔尊为敌的事,那不就真的将仅仅一个猜疑变成了现实吗?
段干鸿脑子乱得厉害,两种截然相反的念头在两个极端拉扯着他的神经。
而当魔尊携同人族女子出现,他这根神经彻底崩断了。
段干鸿死死盯着曲云织。
侍从口中伤重濒死的人,凭什么好端端地出现?
她不是遇刺了吗,为何全身上下连点伤痕都看不到?
还是说一切都是假的,就连遇刺这件事都是魔尊一手安排!
当曲云织似乎被他择人欲噬的眼神盯得害怕,踏出了象征退缩的一步。
段干鸿那些不确定的猜忌,生怕悬崖上一脚踏空的迟疑,那些暴戾、怨怒,乃至于憎恨,所有负面情绪在同一时刻找到了宣泄口,决堤而出。
“魔尊,你是想与我等为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