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吐出冰冷的词句,一抬手指向曲云织,“交出那个人族女子,我就当一切从未发生。”
万俟逐鹿偏头,从他的角度,能看到曲云织正挽着他的手臂,身子瑟缩地倚在他怀里,一双形状漂亮的桃花眼向上扫了过来,与他对视时露出些许戏谑的笑。
她本该无法在这场宴会上现身,因刺客的袭击卧伤在床。
她只是一个用来警告激进派的借口,一场争端中微不足道可以被任意替代的符号。
可现在,她甚至成为了争端的中心,这场宴会真正的主角。
她究竟做了什么?
在没搞清楚事情是如何发展到这个地步前,万俟逐鹿不该擅自作答,他只问段干鸿,“为何是她,你想对她做什么?”
段干鸿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因为他觉得区区一个人族做不了什么,他清楚自己只不过将她当做发泄怒火的渠道。
真正逼迫他至此的,是魔尊言不由衷的承诺,是一条又一条将他逼迫至绝境的消息,而曲云织,只是不小心落在引线上的火星。
“我要将她撕碎。”段干鸿说,“当做这场宴会的余兴。”
随着他话音落下,在场魔族一个个露出兴奋的眼神,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视线不断追随着猎物。
万俟逐鹿笑了,胸膛震颤发出的气音,让伏在他怀里的曲云织能清楚地听到。
段干鸿被逼得太狠,已经下了最后通牒,就代表他会听自己任何狡辩,万俟逐鹿也无暇了解他离开的片刻出了什么变故。
他必须当众给出一个答案。
万俟逐鹿知道,这场博弈他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魔尊伸手揽住曲云织的腰肢,低头,额头亲昵地与她相抵。
二人紧贴的体温是如此温暖,可在万俟逐鹿看来,他怀中的分明是一条不折不扣的阴冷毒蛇。
大张獠牙,嘶嘶吐信。
蛇尾紧紧扼住他的咽喉,恶劣地将两个同样致命的选择摆在了他面前。
交出曲云织?
在众魔族眼里,他已经是个做出烽火戏诸侯的荒唐举止的昏君,将妖妃交出来固然能挽回风评。
可曲云织可不仅仅是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妃,她身上带着人族鸿蒙至宝太乙天书,真将人杀了那就便宜了人族。
至于说出真相?
他凭什么将如此重要的情报告诉那些不服管教的魔族!
这里面甚至还有几个根本不值得信任的,他能保证一旦他说出口,改天这条情报就能送上神族的桌案!
再者,曲云织是他狩猎的目标。
上一个目标玄微,在他得手前就死于曲云织手中。
要是曲云织被他亲自交给其他魔族,不就代表他要经历又一次失败。
他无法容忍。
而选择不交出曲云织。
那他将会与激进派撕破脸,从此沦为因迷恋一个人族女子,不惜与整个边境魔族为敌的暴君!
好啊。
万俟逐鹿掀开长睫,眼形锋利,眼尾如刀上挑,一双幽深的黑瞳直视曲云织近在咫尺的面容。
他始终桀骜眼神就像在说——
如你所愿。
我便成为一个为你而生的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