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逐鹿反应比她快些,难得见她无言以对的模样,自觉在交锋中扳回一局,爽朗笑着拉住她手腕,往摊子上丢下一袋子灵石,就这样在人流如织的大街上奔跑起来。
曲云织也不知心中是何想法,许是被魔尊这突如其来的行为打乱了步调,望着他神采飞扬的侧脸,风中肆意招展的长发,竟也随着他胡闹起来。
他们甩脱了无处不在的暗中窥伺。
就好像甩脱了更多背负在身上的某种东西。
但那究竟是什么,曲云织也不知道,唯独有一件事她无比清楚——
宛若一场无需终点的私奔。
他们在那一刻,好似是自由的。
……
“回去吧。”
曲云织听到魔尊这样说。
他们一路穿过了街头摊贩,穿行在错综复杂的小巷里,望见桃花春水,桥头杨柳,最终止步于王城大门前。
时近黄昏,青石板路被涂抹上凄艳的红。
曲云织察觉魔尊牵住自己的手将要松开,而手心是冰凉的。
她觉得有些奇怪。
万俟逐鹿转过身来看她,面色苍白,经脉却呈现异样的漆黑,宛如瓷器上绽开的黑色裂纹,自四肢百骸一路蔓延至脖颈。
曲云织瞳孔紧缩,张了张嘴。
万俟逐鹿食指抵在她唇前,轻轻嘘了一声。
什么时候中的毒?
曲云织眼瞳急剧颤抖,回忆从离开魔宫后的每一丝细节。
是一路上那些脸也没看清的行人,是手段高超的刺客,还是一开始就在那个首饰摊子上?
甚至于魔尊带她避人耳目,本就是为了不暴露他已中毒之事?
曲云织神情一时之间晦涩了起来,沉暗的眼眸映着夕阳一抹艳红,就像溅上了一捧血。
她深深看着魔尊。
要隐瞒身中剧毒的事实,他直到僻静无人的地方才敢停下来。
也就是说,此处没有除了她与魔尊之外的任何第三方,或许藏了几个暗卫也说不定。
但这是魔尊难得虚弱的时机。
可惜还不行。
曲云织不无遗憾地想。
魔尊现在顶多处于情窦初开的阶段,远远不到深爱的地步。
种子刚刚萌芽,等到开花结果再摘取,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曲云织最后什么也没说,她沉默地挽住了魔尊的手臂,借此搀扶他摇摇欲坠的身形。
万俟逐鹿没有拒绝,坚持地说:“回去吧。”
那场临时起意的私奔短暂得像一个错觉。
不论如何。
他们终是要回到那座尔虞我诈的宫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