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问这个看起来过来得匆忙的徐微生,“你来找我,有何事?”
徐微生说:“雨天路不好走,小道送公主一程。”
语气平静而温和。
往日永寿公主偷偷溜出宫的时候,走到哪儿几乎都是只身一人,看她一个人自在轻松,也不知道她怎么会有这样大的胆子。
今日虽说是简单出行,却是光明正大以公主的名义出行的,身边带了二十多个禁卫精英,每个人都佩戴刀枪,刀光如雪,长枪锋锐。
檀华一身绸衣坐在车里,微微撩起马车侧边的车帘,看向徐微生。
她有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的瞳色,眼睛弧度天生带着一点妩媚的弧度,每当注视一个人的时候,眼睛倒映着对方的影子,那一点妩媚便如水一般融化掉了,只让人感到她的认真。
徐微生说:“除此之外,并没有旁的事情,雨水不止,微风渐起,当心潲雨。”
“你不怕吗?”檀华并没有放下帘子,而是继续问。
徐微生该害怕吗?他当然该害怕。
他想起那把伞,桃花朵朵,一只憨态可掬的胖猫慵懒握着,几个缺胳膊少腿又变形的字:“大吉大利,好事发生”,这八个字有些过于朴实,古怪又可爱,和写字人所用的字形相得益彰。
这把伞在师父跟前,师父一定知道他和一个女子有交往,师父知道他这些日子不在宫里的时候很少回道观吗?
徐微生无法自欺欺人,应当是知道的,大约,唯一不知道的就是自己是和永寿公主在一起。
伞的主人是永寿公主。
那天他一只手举着那把伞从仙师所居的玉虚宫走出来,另一只手里抱着刚刚在观主那里新得到的天山雪莲,这东西关乎自己前程和性命。
徐微生握着那把伞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差点把怀中的天山雪莲摔到地上,。
徐微生知道自己是师父的第一个弟子,这些年道观里的师弟越来越多,又添了许多道童,师父的事情也越来越多,这些东西一样一样占据人的时间和精力。
师父已经很久很久没像幼年一招一式教导他练剑那样耐心地教导他什么东西了。
师徒二人连说话的时间都很少。
师父知道他和女子有了私情,却没将这件事声张出来,甚至没有直接说出口。
宫中隔墙有耳,一旦说出口就不会再有秘密。
只要他肯快刀斩乱麻结束这一切,那么他还是太虚观温和可靠的大弟子。
他从来没有想过,师父知道这件事的后会打算徇私。
甚至也没有处罚他。
师父大约不知道那把伞的主人是永寿公主。
即使如此,徐微生还是很感激师父。
师父将那把伞送回他手中,不是让他再像从前一样小心翼翼地保存起来,而是让他丢掉。
但如何可以呢?
他怎么能呢?
他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