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兰委屈大发了,大屁股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便哭嚎起来,“我一大清早,忙地脚不沾地,你们爷几个揣着手擎等现成的,到头来,我还得挨埋怨,哎哟,老婆子我上辈子造啥孽了,要来这世道受苦啊。”
本来在哭的周小红哭声再次飙升几个分贝,在一旁安生吃饭的周强强也开始张开小嘴开始哭,因为嘴巴里含着粥,嘴巴一张,那粥顺着嘴巴往下流,早上刚穿的干净衣裳顿时埋汰起来。
一大两小的哭声在周家二十多平米的房间回响,让周家俩男人周富和周一鸣父子俩不堪其扰,被折磨地额头青筋都迸了出来。
“都给老子闭嘴!”
周富烦躁地一声大喝,可惜他嗓门虽大,却没有卵用,俩孩子的哭声更大了,就是桑兰也更委屈了,开始拍着大腿回骂,“周富,你丧良心,老娘嫁到你们周家几十年,伺候完老的,伺候小的,没过过一天好日子,老了,还要被你嫌弃,你丧良心啊!”
“妈,甭哭了,再哭,我就要迟到了。”
周一鸣见老爹治不了老妈,只能亲身上阵,“我现在可是升副主任的关键时刻,不能出差错的。”
这句话抓住了桑兰的软肋,她那肥胖的身子一骨碌就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自顾自地拍了拍自己屁股上的灰,完全不顾及自己离饭桌那么近,灰尘会飘到饭菜里。
之后她又快速地到了小孙子身边,掏出一张黑乎乎皱巴巴的手绢,给周强强擦鼻涕,“祖宗啊,快别哭了,一会儿奶给你买糖吃。”
周强强大张着哭嚎的嘴巴立刻闭上,打了一个哭嗝,问:“真的?”
桑兰边把他的眼泪鼻涕擦干净,边说:“当然了,奶啥时候骗过你?”
周强强不哭了,只剩下了周小红,桑兰拿着刚才给孙子擦鼻涕的脏手帕,胡乱给她擦了鼻涕,恐吓道:“闭上嘴,再哭,打你。”
周小红被吓地闭嘴,小身体还一抽一抽的,噙着泪的大眼睛里全是恐惧。
房间里安静了,周富和周一鸣父子俩一起松了口气,终于能够安生吃饭了,周富喝了口粥,咽下后,看着那边斯文俊俏的儿子,说:“一鸣,强强的妈没了三年了,你也该再找一个了,孩子没妈可不成。”
这种隔三差五就闹腾的日子,他真过够了,要是有儿媳妇分担家务,老婆子的怨气也能小点儿,家里也能安生。
周一鸣经过今天早上的折磨,再娶的念头更加坚定了,不期然林琬清那张漂亮的脸蛋便在脑海里浮现,这张脸真的太符合他眼缘了,随即他又摇了摇头,可就是太贪财了些,他眉头皱紧,好不容易碰上个合眼缘的对象,偏偏品德不过关,就很心塞。
但也让他想起来,林琬清让他帮她结住院费、医药费、误工费的事了,在升副主任的关键时刻,他可不想因为这点事污了自己名声。
于是他三下五除二,快速地吃了饭,站起身,说了句,“爸、妈,我去上班了。”
周富和桑兰虽然觉得还有些早,但想到儿子正在升职考察期,便点了点头,桑兰还贴心地嘱咐,“赶紧去吧,路上慢着点儿。”
周一鸣出了家门后,没有朝着县城日化厂去,而是去了医院,往医院走的时候,脑海里还想着父亲的提醒。
孩子越来越大,越来越难带,母亲的年纪也大了,他也确实该再娶了,但再娶说的容易,也不能随便娶一个吧,一要长得合他眼缘,二要贤惠,能够把家照顾好,再就是虽然不要求有多高的文化,但也不能是睁眼瞎。
这三条要求不高,但原配难产去世三年了,他还没有找着,好不容易找到一合眼缘的林琬清,偏偏是个贪财的。
贪财的林琬清这会儿正在生气,拿着大眼睛瞪着便宜老妈,大早上她睡好好的,便宜老妈就捏着她的鼻子把她给叫醒了。
现在才七点,她一般都是八点四十起床的,现在离她正常起床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四十分钟,少睡一分钟,一整天都会精力不济,心情也十分不好,她此刻有好大的脾气要发。
“才七点钟,这么早叫我干啥,我还是病号呢,就不能让我多睡会儿?”
李美秀叉腰瞪眼,“还才七点钟,在村里,大家伙都干了两三个小时的活了,发了次烧,咋把懒筋给烧出来了。”
林琬清见说不通,索性身体往后一倒,身体躺在了床上后,无赖道:“我不管,我就要睡!”
李美秀气地就要再教训,病房门突然间被敲响了,她赶紧过去开门,然后门从外面打开,周一鸣出现了病房门口。
李美秀笑着打招呼,“周同志,你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