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罢,松松握住云水瑶手腕,指尖凉得像块冰,眼睫颤了颤,道:“我好多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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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回到侯府,侯夫人本在院中和几个丫鬟放新买来的纸鸢,试了好几次才成功飞起来。正高兴着,听小厮说世子回来了,发了病,咳血不止,她顿觉心头猛地一颤,怔松间,纸鸢脱手被风吹远了。
她惊慌中找回自己的声音,忙道:“……快,你快去洛水河画舫找侯爷,让他赶紧回来!”
小厮不敢多耽搁,领了命便跑往画舫去。
“你们赶紧去厨房看着熬药,熬好了就抓紧端来。”侯夫人吩咐完丫鬟,一刻不停地赶往沈欺尘住处。
云水瑶刚扶他进屋坐下,回来时路上他咳得又更厉害了些,云水瑶几次想让他停下休息会,偏偏他不肯听话,也不知是在和谁较着劲,硬生生撑到回府,咳了好多血。
“微之!”侯夫人赶到时,额上都急得出了细汗,她也不顾上擦汗,打眼瞧见桌上被血染红的帕子,只觉得心如刀绞,“好好的,你怎么会突然咳血了呀……明明药都按时吃了,不见好转就算了,怎么会……我知道了,怕不是那臭道士没个真本事,只会瞎糊弄人,我这就找他算账去!”
沈欺尘无奈说:“阿娘,不关道士的事。我的病本就是如此,往后只会更遭,能拖这么多年已经很不容易了。”
侯夫人话未出口,泪已先涌,她坚定地道:“不会更糟的,有我和你阿耶在,一定想办法保你长命百岁。”
话虽如此,可侯夫人心中也清楚这希望何其渺茫,她背过身擦干净眼泪,不叫他看到自己为他伤神。
小灰此时也安静下来,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在桌上坐着,一言不发。
云水瑶在旁打量着沈欺尘,方才替他抚背时她有心试探,灵力在他身体走过一遭,内里竟然已有了颓败之兆,可从外表看来却只是稍显孱弱,想来他的病情恐怕不止是所谓的“先天不足”。
丫鬟把熬好的汤药送来,侯夫人平复好心绪,接过药放在桌上,并不急着叫他喝。
她等了片刻,宣平侯还没回来,她不欲多等,直接撩起袖子,用匕首划开手腕,将血滴入药碗中,没有丝毫的犹豫,仿佛做过千百次般熟练。
血滴没入碗中,倏而不见了踪影,汤药颜色由淡转浓,黑得如似墨汁,热气氤氲而上,飘起一股若有似无的古怪甜香,浓得发腻。
侯夫人适才放了血,眼前有些发晕:“这碗药你先喝了,待会还有一碗,要一个时辰内喝完才有效果。”
“你把药喝完就休息一会,阿娘去给你熬药,待会再来看你。”
沈欺尘看着面前的药碗,睫毛在眼底投落下一片浅浅的阴影,不等开他开口说话,侯夫人便已在丫鬟的搀扶下出了房门。
“我能问问你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吗?”云水瑶忽然问。
她在仙魔两界见过的药引千奇百怪,以鲜血为引不足为奇,倒是令她有些好奇罢了。
“气血不足,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毛病。”沈欺尘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舌根发苦,除此之外还有股不伦不类的腥甜味,只是偏偏他脸上的表情极淡,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云水瑶明显不信他的话,她点点头,搬了个凳子在他对面坐下,撑着脸看他:“上次还说没有骗过我,果然被我说中了,你看,现在就开始骗我了。”
沈欺尘喝了药,症状稍有好转,他咳声止住了,面色却仍然苍白如雪,看上去多了几分脆弱感。
他唇边浮起一丝笑:“没骗你,是真的气血不足。至于其他的,”顿了顿,才缓声说,:“不是病,是蛊。”
云水瑶又问:“是什么蛊?”
沈欺尘不想骗她,只说:“姐姐,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
他不肯说,云水瑶便只好作罢。一碗药下去,他面色红润了些,可云水瑶看得出来,这药效仅仅只是虚浮于表面,无法治其根本。
等燕微雨问清楚辉石的来历,只怕要不了几日,他们就要离开洛阳,启程往北去塞北,或者长白山。
以他如今的身体状况……洛阳的倒春寒都受不住,若要跟着他们一起,恐怕还没到北地,半路上就得翘辫子了。
云水瑶忽而问道:“你接下来还打算继续跟我们一起?”
沈欺尘掩唇低咳一声,没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