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批辉石不能再投入使用了,一定要全部销毁。”他凝重地说,“若此事无人发现,等到千秋节……”
千秋节是皇帝寿辰,薛氏皇族大多短寿,以往从未有过活到四十的先例,因此今年的节日意义就更加非凡。www.zicuixuan.com若在这日横生事端,两族之间矛盾必将彻底激化,后果不堪设想。
方见寒自是明白其中要害,神色严肃,当即提笔给薛珩发去一封密信:“师兄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他发完信,屏退左右,又问燕微雨:“这几日身上事务太多,我忙得抽不开身,师兄不在洛阳或许还没听过消息,之前烧毁的胡玉楼今年已于初重建成,等我晚些得了空,可要一起去看看?”
“……”燕微雨已查明金甲虫来历,这趟其实是做了来找他辞行的准备,嘴唇翁动,不知该如何开口。
方见寒看他不说话,便知他心里的算盘,直言问道:“师兄又要离开了吗。”
一场天狗幻象已让燕微雨认清自己恐怕不是幕后人的对手,且对方在暗,而他在明,固执留守洛阳不是明智之举。且不说洛阳有方见寒在,无需他多费心。
燕微雨默了默,说:“我想去矿场,找找有没有新的线索。”
方见寒久久凝望着他,那张年轻的面孔隐匿在半明半暗的阴影中,尽态极妍,看起来竟有几分孤傲:“罢了,师兄想走就走吧,从前我不拦你,现在亦不会。”
“此行路途遥远,还望师兄珍重,路上多加注意安全。”他走回桌案边,随手拿起一张巡查记录,展开扫了一眼,“我听说你新收了宣平侯世子当徒弟,”他勾唇嗤笑了声,“一个徒弟来历不明,一个天生又是病秧子,我劝师兄还是少和这两人来往,免得惹祸上身。”
燕微雨听出他言辞不善,不欲与他多争辩,仍挂着笑脸,与他挥挥手,洒脱告别:“我走了,你也要保重自己。”
他扶住李逢舟的轮椅,师徒二人转身离开,全无留恋之意。
“师兄。”方见寒忽然开口喊住他,他回过身,看见方见寒站在桌案前,居高临下睥睨着他,“原本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可如今又觉得没有说的必要了。”
方见寒平静地看着他背上那把精心爱护的剑,眼底划过一抹很轻的讥讽:“我只希望你能明白一个道理,以你的天资,实在不该困在这些凡尘琐事里,在理想和努力面前,爱情根本就一文不值。”
燕微雨在他的注视下,竟然觉得自惭形秽。他不敢直面这样的目光,心潮难平,低头沉默不语,自己确实一直都在逃避,何尝不是自甘堕落。
方见寒轻然转眸,淡淡扫过李逢舟。李逢舟并未抬起头,却仿佛能察觉到他的视线一般,搭在轮椅扶手上的双手紧扣,指尖发白颤抖。
他移开眼,转身坐回高位之上。
“师兄,慢走,不送。”
***
炽烈的光线穿过薄而透的蝶翼,在桌面上投落下一小片灿金色光斑。
云水瑶手心托起蝴蝶,对着窗户,欣赏了好一会,还是难以置信这竟然是她亲手做出来的。
沈欺尘看她喜欢,便又拿出一沓新的彩纸,道:“宣纸只有一种颜色,过于单调,要不要试试其他的?”
“不用了,就这一只挺好的。”云水瑶捧着纸蝴蝶,左看右看,心里一阵心满意足。
她也不是不想多折几只,只不过她清楚自己在这方面的动手能力,少不得要沈欺尘帮忙。她不大好意思多次麻烦他,有这么一只亲手折出来的就已经足够了。
云水瑶将两只蝴蝶一同放在手心里举起,问他:“你想不想看它们飞起来?”
沈欺尘似乎难得见她有这样幼稚的一面,他其实一点也不想看什么蝴蝶,但还是顺着她的话问了:“想看,你会吗?”
云水瑶转过脸看他,眼里含了些得意,高兴道:“我当然会。”
当着他的面不好直接用自身的灵力,云水瑶捏碎了一颗辉石做做样子,将灵力凝在指尖,操控着两只纸蝴蝶飞到半空中。
可她万万没想到一整颗辉石蕴含的灵力,对两只脆弱的蝴蝶来说过于磅礴,导致她一时不察,竟叫两只蝴蝶于空中缠绵在一起,难舍难分。
云水瑶本想让它们分开,可越来越多的灵力堆积而上,蝴蝶反到纠缠得越紧,渐渐看不出形状,成了一个手心大小的纸团。
“……”看来折纸终究还是逃不过在她手里变成纸团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