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江城淳朴善良的百姓们看不得天选之子们受苦,时不时会组织人手到沙漠里巡逻,这些人被称为“腊肉猎手”。
幸运的话,会捞几条濒死的腊肉回来,没收身外之物,喂一碗羊头茶棚特产的“刮骨茶”,让其丧失记忆,再送去城里进行为期一个月的精心调养,最后,这位失忆的天选之子将荣获一张天价账单。
一套连招下来,倒霉蛋获救,老百姓创收,盐江城多了一个苦力,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在大漠之上赶集是个麻烦事,白天黄沙漫漫,日头毒辣,因此人们吃饭劳作,宜早宜晚。
酥饼今日出门的时候已经算有点迟了,付了一个铜子儿的出城费,走上通往城外羊头茶棚的路时,觉得今天的路走上去脚感有些不一样。
路上被刻意铺了石砾,看上去平整了一些,甚至道旁的枯枝上也被插上了碎纱布做成的假花。
“修路啦?这是要接待什么人吗?”
“嗯,说是要来两个朝廷的大官,带着几十车粮食!城主三个月前就征发民夫修路了!”
“啊,是粗粮还是细粮啊,别又像前年似的,一半粮食一半糠。”
面黄肌瘦的居民们彼此交谈,落在酥饼耳朵里,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哼着不成调的歌儿,走出三五里后,黄沙逐渐埋没了地表,与此同时,酥饼便闻到了一股特殊的香味。
那是柴火、骨头、茶叶……还有少许盐巴在大锅中煮沸的味道。
循着这股独有的味道,前方沙丘上人烟渐稠,时不时有骆驼拉着陌生“活腊肉”从酥饼眼前走过。
这些外乡人大多嘴唇干裂、双目呆滞,只有闻到那沸腾的茶水味的时,才会蠕动一下身躯。
此时日头已经升了上来,酥饼系上防晒的面纱,以她的样貌,进入熙熙攘攘的茶棚里,也并不打眼。
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周围的人们大多围茶棚最中央的一把巨大的铜壶。
壶嘴里正咕嘟咕嘟冒着白色的热汽,不少“捡腊肉”的人正在排队接着壶里棕红色的茶汤。
这茶汤本地人是不喝的,叫“刮骨茶”,喝了后能解渴救命,但也会丧失记忆,失去反抗之力……是“活腊肉”营生关键的一环。
今天各路头领看起来收获颇丰,人多茶少,站在最前面的一个人,手里的壶还没接满,大铜壶里的茶汤就告罄了。
“孟婆子!今天的茶怎么这么少?!”后面的人不满地挥舞着空壶。
铜壶后面坐着个摇着蒲扇的驼背老太太,正是羊头茶棚的主人,人称孟婆子。
面对周围人的大呼小叫,她耳朵好似不太好使,凑近铜壶,用手里破破烂烂的蒲扇柄敲了敲铜壶壁,听到里面存货不多后,摇了摇头,关灶熄火,进了后面的小棚屋。
“得,今天关门熄火了。”人命叹着气散去。
原本在茶壶下面挤成一团的人群一一散去,祈寒酥也要走的时候,一转身,却碰上了一堵黑墙。
确切地说,那是三个披着黑袍的瘦长人影。
酥饼慢慢抬头,只见这三个瘦长黑袍人全部眼窝青黑,头上束缚着额带。本来看起来十分怪异,可衣服的布料又极其精致,比之城主府里的人穿的也不遑多让。
这黑袍人瞥了一眼祈寒酥,她知趣地挪开一步,对方便向前走去,追上那孟婆子。
那勾腰驼背的孟婆子转过身见了他们,冷笑着摆摆手。
“都说过了,你们就算把大夏的黄金全搬来,烬雪湖的水,你们还是一滴也带不走。”
余下的话,随着车驼辘辘,便都淹没在了嘈杂中,酥饼只瞧见那三个黑衣人中似乎有人想动手,却被首领模样的拦了下来,随后便离去了。
酥饼本来想去跟孟婆子打个招呼,但看时辰不早了,便加快脚步,跟着讨刮骨茶的人来到了“腊肉”交易的中心地带,打算先把自家的苦力缺口补上。
这里同样竖着一些棚屋和小帐篷,人们七七八八地簇成一小团一小团的,时不时看见人拿出真金白银带着目光呆滞的“腊肉”离开。
其中最惨的莫过于被带去盐场做苦工,长得周正的、或者体格强壮的,则会被城里的人挑走做工。
但和奴隶有区别的是,城主府规定,腊肉是有工钱的,为的是他们能安安心心地在盐江城定居下来,也可以自由地和城里的居民成婚生子。
这曾经是几十年来城主唯一的英明决断,但过了没几年,日子苦哈哈的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