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大漠浩瀚,这些散人行商大多十去九不归,唯有朝廷的官粮通道,驯养有大量识途的骆驼,以保盐粮畅通。
“说是把咱们十几年交好的一个运粮官给斩了,又派了个新的巡粮御史来接洽,说不准就是来招安的。”秦教头喝了口水,道,“大夫你要晓得,咱们盐江城的人多少都背着案底,离开这大漠,还不是一样被抓了斩头?城主杀朝廷的人,也是为了和朝廷划清界限,好让大家都安心。”
“呵,安心。”
丹若不置可否,将他们带来的怪人检视完毕,给出结论。
“你们把他带回去吧,这人的焦渴病有年头了,已经治不好了。”
“他不是本地人啊,怎么会有年头了?”秦教头疑惑不已。“能下剂猛药吗?哪怕就唤醒一点儿神智也行啊。”
丹若摇了摇头:“你是经历过当年旧事的人,焦渴病一旦病发,便如行尸走肉,除了吃人喝血,六亲不认。”
提起所谓的“当年旧事”,院子里有年纪的人都默不作声地看向那眼球暴突、喉咙里发出隐隐低吼的怪人。
“那行,我这便去回了少城主。”秦教头啐了一口,“真他嬷嬷的邪乎,最近就只有羊头茶棚的老北带人进过沙漠,这些中原人又不是往年的熟客,怎么摸进盐江城的。”
“或者是朝廷的杀手呢?”
“少城主也这么想,这不,已经叫王管事去羊头茶棚问责了。”
外乡人进盐江城手续繁杂,若无城主府发下去的“路引”,走商谈生意就只能在羊头茶棚交接,更遑论深入重重人手把关的烬雪湖。
祈寒酥记得很清楚,这些人早上还在羊头茶棚出没,缠着孟婆子想求购烬雪湖的湖水,没想到当天就刺杀了少城主和小姐。
不,不像是刺杀的,倒像是去烬雪湖偷水被城主府撞见了,才爆发了这么一场冲突。
中原人真奇怪,偷这烬雪湖的水做什么?难道没听说过湖水有毒?
酥饼沉思间,外面一个矮小的身影飞也似地奔进来,正是黑六。
“秦教头!快回去吧,王管事从羊头茶棚回来了,老北头已经抛妻弃子逃进大漠了!”
“什么?跑啦!”
祈寒酥闻言一愣,她想起了北叔当时偷偷对自己说的话。
“……考虑考虑这发财的机会吧,地方不远,已经用腐肉做了标记,只要往西北风向跟着食腐鹫走,一日就能找到那些朝廷人马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