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不用怕。”文襄微微弯身朝她笑了一下,“若我所料不差,你是不是误把自己做人牲献祭给了‘锁魂匣’?”
见她神色懵懂,文襄又解释道:“就是这种时不时附身的状态,若不及时解除,不出三个月,你只怕会变成他的祭品,想想吧,某天早上你起来,发现头发斑白,血肉分离,一开口是别人的声音……”
“别说了!”
祈寒酥一听,瞬间头皮发麻。
其实有那么一两刻,她还觉得这枕仙儿挺好的,没想到……邪祟就是邪祟。
“不过你放心,老王爷既然发话了,只要你老老实实陪我们进大漠,自然不会让你落到那个地步。”
祈寒酥听了心下稍安,复又问道:
“老王爷?嗯……你的意思是,枕仙儿和灶王爷是一家子吗?”
文襄突然沉默了一下,问:“‘枕仙儿’?他什么都没跟你说吗?”
“说什么?”
“行,我明白了。”她重新扬起一个笑,“我应该长你许多岁,你叫我文襄姑姑好了。”
她说完,便转身离去,和迎面而来的王饮絮颔了颔首。
王饮絮此刻已经将扯散的头发重新束好,裹着一身大氅,像一枝插在锦瓷里的病梅。
她走到祈寒酥面前,眉宇间夹着纠结之意。
“多谢你今日救我性命……”
“小姐。”祈寒酥打断她,“你刚才不想为我作证,是不是怕和我扯上关系后,傩师会报复你?”
“你……”王饮絮脸上露出难堪之色,片刻后,她的眼圈儿红了,甚至藏着一丝狠戾,“我是母亲早逝,才轮得到二娘这样明目张胆地毁我名誉!如果我娘还在的话,她一定不会让人这样欺凌我……”
王饮絮那苦涩的呜咽中,祈寒酥心里滋味复杂,她是有点生气的,但是看对方的样子,又和之前那个当面捅刀的北叔老婆有所不同。
枕仙儿那看热闹似的讥嘲瞬间又点醒了她。
“真可怜啊,毕竟你只是差点被抓起来卤了,她可是险些没了名声。”
祈寒酥:“枕仙儿,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温槐序:“我铁石心肠,是为了保住更多人的热血心肠。如果救了人还挨刀子可以被宽谅,那长此以往,世上岂不全是贱人?”
祈寒酥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也无从反驳,努力维持冰冷的神色本想放两句狠话,忽然看见王饮絮的大氅下面钻出一团白绒绒的东西。
温槐序:“要不要我教你两句狠话?”
祈寒酥:“不用了,我原谅她。”
温槐序:“?”
王饮絮用帕子抹了抹眼尾,看见祈寒酥一脸鬼迷心窍地抱起那一团白绒绒。
“你喜欢夭儿的话,我就把它送给你了,这也算是中原来的稀罕物,盐江城没有的。”
“这不太好吧,在你这儿天天有好吃的,跟了我不会委屈了它吗?”
“没事儿,猫这种的东西,不管你是贫穷还是富贵,都一样看不起你。”王饮絮幽幽一叹,“反正二娘也不让我养,三天两头地想找人扒了皮去做围脖。”
“你放心吧,以后我就是它的围脖。”
“那……”王饮絮踌躇道,“咱们就算两清了?”
饶是那只雪白的大猫用爪子抵着祈寒酥的下巴,小脑袋撇到一边去,祈寒酥仍然止不住地开心:
“两清两清,我还可以把高文跃的身契给你。”
王饮絮看她的模样,也不禁破涕为笑,直到身后传来丹若大夫的声音。
“酥饼,你在干什么!”
显然她是才刚清醒过来,脸色异常苍白,拖着步子焦急地走过来,上下检查了一番,碰到痛处,祈寒酥“嘶”了一声,不禁恼火地敲了她的脑袋一下,皱眉看向王饮絮。
“小姐,小女年幼,当不得重任。以后城主府看诊察症,镇痴寮一概不接。”
她们走后,王饮絮跟到了门口,看着这母女二人远去的背影,痴怔间,高文跃从旁慌忙赶过来。
“小姐,听说府上出大事了,有个吃人的妖物,您没事吧?!”
“有事。”王饮絮眼中映着那母女二人并在一起的影子,眼里流露出一抹难过,“……我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