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饼白了他一眼,道:“我们又绕回来了。”
“怎么会?我们分明走了这么长一段路。”
“不……”祈寒酥摸了摸那柱子,“这地方很像,但是和刚才不是一个地方,柱子上没有绑着人。”
水声滴答作响,这地方似乎不久之前还泡在水里,此刻水漏了下去,一丛丛散发着荧绿色幽光的水草倒伏在地上当中的水池上,而起中央,露出一个等人大小的残破雕像。
这雕像如同冰铸的一样,散发着一股极寒的气息。
作为盐江城土生土长的孩子,自幼在黄沙中摸爬滚打,从未见过冰。
祈寒酥好奇地拿指间碰了碰,那冰凉的感觉顺着指间沁入掌心,让她瞬间缩了回去。
“你看到什么了?”丛令霄问道。
“有个雕像,长得像是个人……”祈寒酥仔细观察着,这雕像没有头颅,但给她的感觉很熟悉。
就像……
视线被那雕像衣服纹饰上的昊阳图案吸引的瞬间,一股危险的预感霍然降临在头顶上方,祈寒酥猛地一推身后的丛令霄,侧身一闪。
一道破风声在她头上掠过,砍在了雕像的石座上,登时火花四溅。
借着这电光火石的功夫,祈寒酥看见了偷袭者,那正是之前被唤婴姥姥蛊惑着喝下诅泉的北叔。
祈寒酥就地一滚,绕到柱子后,只见那北叔整个人也跟着追过来,盘在石柱上。他浑身上下附着着一些黑色的飞蛾,五指深深抠进了柱子里,一手提着刀,怨毒的视线穿过凌乱的头发,在阴暗处锁定了她。
北叔年过四十,不可能有这样的体力,除非……和那天晚上的怪人一样,变成了枕仙儿口中那所谓的“永食人形”,更糟糕的是,那唤婴姥姥一定在暗处用漠蚕蛾操纵着他,随时有可能钻出来偷袭。
祈寒酥躲在雕像后面,心里一沉,她紧紧握着火镰,打算和刚才一样弄出些火来驱散那漠蚕蛾,但好似是因为这地方水汽太浓,火镰怎么也划不燃。
一时间,整个地宫里传来唤婴姥姥尖利的笑声。
“咯咯咯咯~我要把你的皮剥下来做小鼓~”
“老王!你怎么了!”一侧的丛令霄这么一出声,北叔的目光立即转向他,手中的长刀也对着他兜头劈砍了下去。
可他的身形刚扑下一半,脚腕就被凌空一扯,绊倒在地上,连手里的长刀也滚落了下来。
北叔满脸狰狞地回头一看,只见脚踝上被祈寒酥凌空甩的牛皮绳索紧紧套死。
祈寒酥心道万幸上次的绳子被城主府里的那个永食人形给弄断了,临走时才换了新的。而且这新绳索足够结实,一套中对方的脚踝,就死死锁了起来,再狠狠在柱子上一绕,他就彻底被禁锢在了原地。
可她刚松了一口气,黑暗中一缕长长的头发垂降下来,一下子将什么也看不见的丛令霄整个人卷起,拖进了一侧的阴暗处。
祈寒酥立即捡起地上的长刀,入手一沉,差点没拿住,勉强拖在手里,望向四周的黑暗,找寻着丛令霄的踪影。
“放开他,不然我我放火了!”
她算是弄清楚了,这唤婴姥姥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操控漠蚕蛾的幻术,而在这密闭的墓穴中,只要用火攻,这漠蚕蛾也就废了。
果不其然,她说完这句话,一阵机关响动,四周的灯亮了起来。
确切地说,那不是灯,而是镶嵌在柱子机关里的一颗颗夜明珠。
沙沙的脚步声响起,祈寒酥望见柱子的角落里,一张羊头面具出现在当中,缓缓走出唤婴姥姥的身影。
戴上面具的她,仿佛没那么神秘诡异了,身子挺直了一些,配上她那一张美女面容,竟也有了几分活人气象。
“孩子,你和这个人不一样,你不是浑沦焦土的背叛者,我们之间本没必要起冲突。”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冷静无比,“我想,你是盐江城中的人吧,既然如此,不知你是否愿意皈依我们的那不死的圣主与天灾君王,大巫。”
祈寒酥心想她是必不得信的,傩师那骗子传经好歹还送两筐鸡蛋,这唤婴姥姥什么都不送,她信个鬼。
唤婴姥姥张开双手,虔诚道:“在你皈依之前,恕我不能告知祂的尊名。我主乃是旧时乾坤世界的主宰,上可号令苍天,下能鞭笞大地,所有胆敢不跪拜于祂者,死后将永受千针砭骨之刑。”
酥饼:“不是我听都没听过祂,死后就要被扎骨头?”
唤婴姥姥:“那你现在知道了。”
酥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