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出来。”
“……”写什么?写名字?
“不写……则殁万人,证身。”
没等祈寒酥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唤婴姥姥便大喜过望,说出了让祈寒酥心头一寒的话。
“盐江城有人牲逾万,皆为大巫圣飨!”
祈寒酥的脑子轰鸣一声,她再傻也明白了即将发生什么事。www.wxbaoku.com
她的手指轻颤,第二次感到自己不识字的痛楚,可哪怕是不知道,她此刻也已是不能退缩了。
……不对,她写过温槐序的名字,至少,是其中一个字。
“嘶……好痛。”祈寒酥拼命地回想着,脑袋里却传来了熟悉的尖锐刺痛。
她自幼不能想太多事,因为想太多,就会头疼,拙于数术也是因为如此。如果是强迫自己去想,更是会几乎痛得昏过去。
“不行,不能晕……”
她重重锤了锤自己的太阳穴,力图保持清醒,直到将那个唯一知道的字最后一笔勾勒完成。
但这看上去似乎无济于事,冰雕像并没有在等她,一朵朵白焰浮现在了其周围,这白焰的出现,让唤婴姥姥原本退缩了一下,但很快,她发现那白焰并没有烧伤她,这个情况,让她脸上的狂喜几近癫狂。
“祈骨之徒,苏醒吧!也让大夏尝尝什么叫犁庭扫穴!”
一时间,沙沙的隆动声中,原本被漠蚕蛾幻术遮掩的阴暗处,亮起了一双双密集的血色眼眸。
那是一具具皮包骨般的活尸,在这古朽的墓穴中,不知潜藏了数几岁月,此时此刻,经过诅泉的浸润,他们都缓缓爬上了地宫,姿态虔诚地靠近着。
他们都是……永食人形。
“浑沦焦土众生苦,大巫垂怜降福祜……千年的等待没有空负,吾之主,焚尽旧日桎梏,享用这纯洁的新躯吧!”
那冰白的火焰似乎没有寒暑一般,飘摇着飞到那些永食人形面前。
而这边,几近绝望的祈寒酥看着这一切,她见过永食人形的威力,只是没想到,在这大漠之下,潜藏着这么多……如果他们离开这地宫,那盐江城,镇痴寮,都要完了。
她面前的冰雕也在缓缓雾化,祈寒酥感到那拥着她后背、不让她挣脱的手臂逐渐冰消雪融,直至那熟悉的,戴在手指上的三枚骨戒印在她后心处,她终于是死心了。
淌着血的掌心还在剧痛,眼前的存在……不是枕仙儿,不是那个想哄她去中原的人。
她攥起拳头,试图砸断这冰雕尚未融化的部分,但砰砰数下后,这尊冰雕纹丝不动。
“温槐序,你骗我……”
祈寒酥人生中第一次从家人以外的人身上感到了委屈,说话不算话的人,她见得太多了,可不知道为什么,谁骗她都可以,但枕仙儿骗她……就是不行。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突然高高跃起,手中不知何时拿到了北叔带来的那口血色长刀,精准地从背后一刀刺来。
这丕变的一幕中,祈寒酥眼看着就要被一道对穿,却感到面前的“冰雕”动了。
他早有预料般将祈寒酥往旁边一推,兔起鹘落,一截血色的刃尖已经贯心而出。
下一刻,周围的永食人形朝那刺杀者扑去,但他们即将要撕碎他的瞬间,那飘摇不定的白焰陡然升起,只一瞬,空中便被烧成一片飞灰。
依旧蒙着眼的丛令霄落在诅泉里,抬首朝向了那冰雕。
一阵细碎的冰裂声中,祈寒酥感到自己被轻轻放下,那熟悉的、有点讨人厌的声音从迷雾后面传来,慢慢地,飘散的白雾一角,露出了一个含着笑意的眼眸,眼下的脸颊上还血书着一个“槐”字。
“我不在的时候,你学得倒是挺快。”
言罢,温槐序又看向周围,此时的绝望之意,转移到了唤婴姥姥脸上。
“都到齐了,这很好。顺便纠正一下,这才叫‘摧身碎首,犁庭扫穴’。”
白焰爆燃而起,那些无以数计的永食人形试图藏回诅泉,但只是被轻轻扫过,就彻底灰飞烟灭!
而目睹这一切的唤婴姥姥彻底疯了,她竟没有逃跑,凝视着自己逐渐被白焰包围,凄厉地诅咒着——
“你这卑鄙的篡逆者,大巫的长生烛让你长生不死,但你也永远摆脱不了巫!我们会无数次重来,直至雪覆长漠,神朝再临,我们将……”
她的话没有说完,也湮灭在了白焰里。
站在地上的祈寒酥呆立了许久,她看向温槐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