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珏不由得回想起言祁的相貌,长眉压眼,凶眉利目,双唇极薄,背地里被人称作是“活阎王”。细细一想,他这个人实在是和清俊二字挂不上钩。
但是,偏偏他的一举一动,又极吸引人,准确来说,吸引沈珏。
“说到生辰礼,其实也很简单,要么就是送对方所爱之物,要么就是送对方所需之物。”卫昭摇头晃脑,将话题拉回了最开始的地方。
所爱之物?沈珏从未听说过言祁有什么喜好之物,如果硬要说的话,他似乎格外青睐于将军府的茶,但是送茶叶未免有些拿不出手,何况那茶叶本就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作为生辰礼实在是有些不够看。
至于所需之物,言祁他若是缺了什么,只需要一个眼神,下面的人自然就心领神会,她实在无法想象言祁这样的人会缺什么东西。
沈珏正想细问若这两种都不符合,应当送什么的时候,却发现卫昭早就见她神色不虞及时开溜。
早知道就晚一点把那把短剑送给言祁了,这样好歹现在也能有个物件,不至于这么发愁,沈珏叹了一口气。
沈珏翻找着和言祁有关的回忆,试图寻找出最合适的礼物。她的目光无意识地落在演武场上的某一处,随后眼睛一亮,跳下高台便拽着卫昭的领子离开了演武场。
这最合适的礼物,她想到了。
几日后言祁的府邸外。
“言大人,今日乃您生辰,下官在此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一位官员谄媚地说着吉利话,言祁站在他的一旁,只是微微颔首。
他府邸门口的轿子排起了长队,即使心中不喜,但大多数官员们面上还是强挤出一抹笑来为言祁庆贺生辰。言祁也知道他们内心中的那些小心思,但还是懒得搭理。
这生辰宴,表面上看是邀请了文武百官,但其实他所在意的只有沈珏一人罢了。
赴宴的官员一个接一个地走进府邸之中,言祁眼中的希望也一点一点地黯淡下来,西厂厂公王海尖着嗓子说道:“这是谁让我们的言公公不高兴了?”言祁抬眼刚想说“滚”的时候,街角处出现了那道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影。
沈珏骑着一匹高大的枣红色骏马,脊背挺拔,目光却直直地看向言祁。
看到了沈珏,言祁原本高高提起的心终于落下。本想直接打发了王海,但他却一反常态,饶有兴致地盯着王海的眼睛道,“王公公,倘若我没有记错的话,你那个相好似乎是在静兰巷您的那栋私宅里住着呢。”
王海脸色一变,“言祁,你敢?”
言祁只是勾起了唇角,并没有说一句话。
“哦对,您瞧我都忘了,哪里有女子会喜欢言公公您呀,您提到我相好的时候,恐怕眼睛都要红得滴血了吧。”王海似是想到了什么,语气中带着嗤笑。
见沈珏快要走到门口了,言祁也懒得同王海废话,给了身后的小太监一个眼神,王海便被“请”到了府内。
“来得有些晚了,还望言公公不要介意。”沈珏从马上一跃而下,对言祁笑道。
言祁只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发紧,“奴才不敢。”
“今日是言公公的生辰,我祝言公公岁岁平安,顺遂无虞,皆得所愿。”
听到那句“皆得所愿”,言祁的长睫一颤,淡淡的粉色攀上了他的脖颈和耳尖,沈珏并未察觉到言祁的异样,笑吟吟地指着那匹枣红色骏马说道:“言公公,这便是我送给你的生辰礼。”
先前沈珏在烦恼要送言祁什么礼物的时候,她突然就想到之前闲聊时言祁曾说过他不会骑马。当时她还答应了要在秋猎前教言祁骑马,所以她特意去马场找了一匹骏马,用心驯养了几天,为的就是在言祁生辰这一天当作生辰礼送给他。
枣红色的马昂首挺立,高大威猛,四肢粗壮,更难得的是,与那些烈马不同,这匹马的性子看上去格外温驯。
言祁一时有些失语,他没有想到随口的闲聊竟然被沈珏放在了心上,如此难得的骏马,想必沈珏必然是费了不少心力。他既觉得自己不值得沈珏如此费心,但同时心里又有着隐秘说不出来的欣喜。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阴暗角落里的王海看着他们,眼睛里划过一丝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