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过后,廖正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安以宁曾经到底是活生生的一个人,程昱泽竟然这般冷血。
“程总,我……我出去工作。”
语毕,廖正快步离开。
他一打工人,老板怎么冷血对待自己的妻子,原则上,跟他无关,他还是别多管闲事和多说话,避免说错话,导致努力了几年的好工作给弄没了。
看了看被廖正关上的门,程昱泽站了起来,面对落地窗,俯瞰窗外的景物。
安以宁死了几天,不止廖正一个人问过他伤不伤心。
他不伤心,正常地过着自己的生活,有什么过错吗?
他和安以宁本就是一场错误,在安以宁死亡的前一天,他下定决心修正错误,让两人回到各自的人生轨道上,不能一错再错下去,偏偏安以宁不同意好聚好散,让他不得不做好起诉离婚拉锯战的准备。
但谁也没料到安以宁突然死亡,意外来得这么快。
这下子,他想要的离异变丧偶了。
安以宁的死亡,影响不了他半点东西。
从婚房搬出去,跟安以宁分居的那一刻起,他就想好,离婚拉锯战期间,全权交给律师处理,自己不露面,他和她的人生交集,终结在他正式提离婚的那一晚。
本身就不会再见的人死亡,他伤什么心?
他一点都不伤心。
坐在沙发上的安以宁,全程听完廖正和程昱泽的对话,像又死了一次。
程昱泽不是没有一点情绪,是把情绪隐藏得太好。
他是偷偷开心她死了呢。
开心不费吹灰之力就摆脱了她。
安以宁想歇斯底里的生气,咆哮地质问程昱泽:为什么,为什么,你对我没有感情,也不应讨厌我到这地步吧。
可她生不起气来,只有垂头丧气,大抵是做了鬼的缘故,缺少生气的能量。
巨大的落地窗,在夜幕下形成镜面作用,程昱泽看到背后好像隐隐有个人影,同时隐隐有一阵阴冷的风吹过。
他不由转身,扫看四周。
程昱泽这一动,正好和安以宁面对面。
安以宁定定地注视眼前的男人。
她渴望程昱泽看得到自己,可惜程昱泽看不到。
片刻后,程昱泽从窗边回到办公桌前坐着,认真继续工作。
直至深夜时分,他才下班。
安以宁不自觉地飘在程昱泽的身后,回到家中。
她有些意外,程昱泽竟然不住外面的房子,回他们的婚房住了。
踏进主卧,程昱泽第一眼见到的是挂在墙壁的婚纱照。
婚纱照上的安以宁,笑靥如花,娇俏又灵动,明眸中透露一点点得逞。
人不管生前长得再好看,死后那惨白和无生气的躯体会变得丑陋,他想起了去医院停尸间,自己第一次看安以宁死后的样子。
上天好像偏爱安以宁,她虽是溺水身亡,但死后如同睡着了,依然好看,没变丑陋,给人一种她在睡觉的错觉,并未逝世。
脑中画面一转,他回想今天在殡仪馆,安以宁被工作人员送进火化炉,他再见安以宁,安以宁已是一盒骨灰。
安以宁毕竟是已故之人,她的遗物不适宜留着。
程昱泽动手清理起物品。
没清理几样,他动作顿住了,指尖在婚纱照的小摆件停留。
看着有安以宁单人婚纱照的小摆件,程昱泽眸色渐渐幽暗。
见程昱泽丢掉自己的遗物,安以宁想骂他无情来着,奈何骂了他也听不到,干脆省省力气。
“安以宁。”
突然,程昱泽冷不丁地叫了自己的名字,她一个激灵。
“你看得见我?”
安以宁面露喜色,凑到程昱泽的身旁,使劲伸手在他眼前晃啊晃。
事实证明,程昱泽看不见她。
他似乎是心血来潮地叫一声她的名字。
安以宁撇了撇嘴巴,想要飘走。
这时,程昱泽又说话了,并把她的照片拿了起来,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
“你以前说过,这辈子绑也要绑着我跟你过一辈子,即使你比我早死,你不会马上投胎,要等到我也死了,我们一起走奈何桥、喝孟婆汤,转回转世,下辈子还在一起。”
他这番话,仿若给她施了定身术,她定在原地。
是,她以前确实说过类似的话。
她不仅想要程昱泽这辈子,下辈子还要,最好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停顿一会,程昱泽莫名发出笑声。
安以宁不明所以。
程昱泽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