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没有松手,也没有退避。
仍旧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
云稚低敛双眼,浓密的睫毛如羽翼般颤抖,身体闪过失控的电流。
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将脸埋进付野右手虎口的位置,如玉的脖颈自下而上遍布粉红。
他抬起两只手,按住付野的手掌没什么力气地往外一推,整个人从头到脚像煮熟了的虾米蜷缩成一团,难为情到了极点:“你出去呀!”
付野松了手。
“小云,你怎么了?”傅从心听见动静,趿拉着拖鞋跑过来。
他先提防地看了眼付野,不知道俩人大清早在厕所里怎么就吵起来了,又担心付野欺负云稚,扭头来跟云稚说:“下次你要上厕所可以叫我。”
“我没事……”
云稚耷拉着头不肯抬起来,弱弱说道:“你们都出去好不好。”
“好好。”
傅从心知道云稚好面子,不愿意让别人看见他狼狈的样子,一只手拉着门把手,另一只手还想去拽付野,“那我们就先出去了。”
付野嫌恶地避开,看了眼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的云稚,转身离开。
傅从心自然没错过那人脸上看垃圾似的表情,当即对着他的背影把白眼翻上了天。
云稚独自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恢复过来。
捧了一把冷水泼在脸上,水滴顺着额角的发梢凝聚、滴落,破碎在斑驳的洗漱台上。
眼前仍旧不断闪过付野发了狠地固定着自己,弯下脊背,粗喘着呼吸爆发出强烈攻击性的样子……
云稚又泼了自己一脸。
整理好情绪从洗漱间出来,云稚没有抬头去看付野,一声不吭收拾东西出了门。
连续两天,云稚都在故意躲着付野,白天尽可能不回宿舍,连傅从心都注意到了他的异常。
付野平时对人就过于疏离,云稚不主动,两人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直到第三天傍晚,云稚结束家教回到宿舍。
宿舍里其他人都不在,云稚将书包收好,看付野坐在下面,桌子上放着一块新手机正在充电。
他过去,时隔两天再度主动开口,仰着头有些拘谨的样子请求:“你、你有空吗,我还没领宿舍钥匙,你可以带我去宿管那里领一下吗?”
纯属没话找话。
付野掀起眼皮,冰冷的视线比之前还要疏远。
云稚忍住不去想那天的意外,揪着手指小声发出邀请:“行不行呀?”
放他活过三天,付野觉得差不多也是自己容忍的最大限度了。
不可能放任一个觊觎自己身体的数据人一直活着。
他起身,主动向外走去。
云稚低头轻勾唇角,慢悠悠跟了上去。
长长的走廊里,云稚与付野一前一后沉默地往前走。
直到下了电梯,云稚才驱使着轮椅快速赶上付野。
然后抓住时机伸手,一把将他拽进了旁边的爱心屋。
付野顺从了他推拉的动作,如古潭般幽暗的眼中不见分毫生气,垂在身旁的手指骨节咔咔作响,只等下一刻便能破空而出。
“对不起嘛。”
云稚突然开口,郑重其事地道了个歉。
付野神色略动,晦暗不明地看着他。
云稚卷翘的睫毛扑闪了两下,望着他的眼睛,小声解释说:“那天早上你发脾气,是不是因为吵到你睡觉了,你别生我气好不好。”
付野不说话,毫无表情的一张脸冷着,让人完全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这个道歉的借口很低劣。
事情过了三天,突兀地来认错并请求原谅,急于修补关系的意图过于明显。
“下次我早起要是再吵到你的话你可以跟我说,或者我尽量再晚一些起床。”
一边说着,云稚从口袋掏出一个小香包。
暗红色的花纹布缝合成的小三角,针脚细密规整,边缘有些旧了。
“这是我奶奶留给我的,我换了新的药材进去,我看你好像总是睡不好,把这个放在枕头边很有用的。”
云稚每天睡得少是因为忙,又要学习又要打工,但这两天基本上他每次起床付野都是醒着的。
可能是睡眠不好或者神经衰弱。
一想到有钱人也有病,云稚这几天就睡得蛮不错。
“这个香包陪伴我很多年了,我把它送给你,希望能对你有点用。”云稚拉过付野的手,将小香包稳妥地放置到付野掌心。
身上没带湿巾,云稚接着就松了手。
付野仍旧一言不发,并没有对这突如其来的示好有任何表示。
云稚端详着他的神情,不太能从这张脸上看出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