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的灯突然全部熄灭,里里外外一片漆黑,云稚骤然回过神,摸索着关了花洒。
京大是没有夜间强制停电的,可能是哪个宿舍使用了大功率引起跳闸,或者别的原因临时断电了。
洗漱间里完全透不进亮光,等了一会儿还没有来电的迹象,云稚伸手想去摸自己的手机,一不小心碰翻了架子。
有什么东西朝着他的腿砸了下来,云稚下意识一躲,从小板凳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一地的水。
澡都白洗了……
粘腻的感觉透过毛孔传递到四肢,云稚浑身难受得紧,各种情绪一股脑涌上心头。
烦死了!
云稚抓起一旁的东西愤怒的想要用尽力气摔出去。
劲都憋到脑门了,举在半空中的手又落了下来。
这个贵。
又抓起一个——
……这个也贵。
云稚硬生生要把自己给穷哭了。
好在没有摔伤,他坐在地上自暴自弃地缓和了一下情绪,又把1到328号傻逼挨个在心里骂了一遍。
骂完果然舒坦多了。
地上东西乱,云稚也不敢再乱动,身边还没有可以借力的撑扶物,只能压着性子喊了两声室友的名字。
室友可能没在。
云稚硬着头皮开口:“付、付野……”
付野面无表情地打着手电推开了门。
白光闪了一瞬,门又被“砰”一下大力关上了。
无声的暴戾甩得云稚耳朵一红,想也知道自己光溜溜坐地上很不是个样子。
谁、谁让你直接开门了啊!
云稚咬着唇红着脸生了会儿闷气,最终还是不得不压下其他念头,做小伏低求人:“付野……你、你就帮我打一下光可以吗,我找不到手机了。”
过了一会儿,付野举着手机伸进来,照亮了小小的空间。
云稚松了口气,连忙扒拉过自己的手机开机,打开了手电筒照明。
“好、好了……那个、你可以再帮我拿一套衣服吗?在我柜子里,最上面的那两件。”
刚才不小心撞到东西,拿进来的睡衣也掉地上了。
云稚洁癖严重,实在是不能接受自己穿脏的,又不能光着出去。
……就,还好内裤没掉地上,不然说不是故意的都没人信。
付野走开,很快又回来,抓着一套衣服递进来。
隔着一道门,云稚默默接过,不用看也知道对方那张冷脸肯定已经黑得吓人了。
擦好防水垫,又将自己仔仔细细从头到脚冲洗了一遍,云稚换好衣服坐到干净的小板凳上,弱弱抱着手机出声:“付野同学……你还在吗?”
“……”
“没死。”
门外的声音又硬又凶。
云稚被凶了一脸,忍气吞声地咬着唇肉,软声软语祈求:“再帮我最后一个忙,扶我到轮椅上,可以吗?”
门外没有动静。
“我、我已经穿好衣服了,轮椅离我有点远。”
云稚爱干净,怕洗澡水溅到轮椅上,一般都会把轮椅放外面,扶着其他东西进来。
现在架子倒了,卫生纸也不剩多少了,总不至于要抹黑在这里收拾。
外面还是没有动静。
等了一会儿,觉得他可能不会搭理自己了,云稚心里有些泄气,正打算看看能不能自己再想想办法的时候,付野推开了门。
男人面色冷漠,径直走到云稚跟前,俯身弯腰,一言不发两手架着他的肩窝,直接像举小孩一样把云稚从地上托了起来。
云稚猝不及防,霎时寒毛乍起,一动不动任由他像搬物件一样移动自己。
随着视线的上升,付野那双平静幽暗的双眼以水平的角度近距离贴近。
极具攻击性的相貌在眼前不断放大,云稚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很快,他就被放到了轮椅上。
云稚握着手电,仰头看着付野松手,没什么表情地直起身。
……恢复到死亡角度了。
窗外夜色投进淡光,宿舍走廊隐约传来打闹的声音,只有这一角安静地出奇。
云稚攥着手机,突然真心实意地向付野展露一抹明亮的笑容,积极嘴甜道:“谢谢你啦!付野同学!”
他一笑,暧昧不明的黑暗瞬间被冲散,任何难登大雅之堂的龌龊仿佛都无法在此沾染毫分,亮堂堂的眼底不掺杂质,欢欣雀跃之情溢于言表。
随手施舍一个小忙便高兴成这样,刹那展露的亲近让人几乎要不受控制地想留住这一短暂的笑魇。
付野的脸却倏地一下阴沉下来。
周身气压瞬间降到极点。
云稚敏锐地感知到了他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