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一堆事儿,估计要到很晚,这会儿可以多睡一下。
云稚看到付野在旁边坐下,自己才摸着手机,躲在被子里偷偷继续看那些监控。
付野去那间屋子的频率真的很高。
高到了一定程度。
云稚好像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付野身边很少见到其他人。
像云稚生病,假期里不少朋友专程过来探望过,还有留在本市没走的一些同学亲友之类的。
而付野,他好像从未有过什么朋友。
无论什么时候见他,都是一个人。
云稚看着看着手机,便有点心不在焉。
他扒拉出之前两人列下的打卡清单,上下扫过,将最近有做过的事情打上勾。
然后确认共享。
这张表,还有很多空白。
以后慢慢来吧!
他把手机扣上,侧躺着闭上眼,又忍不住想到更多。
其实……
在很早很早之前,刚刚见到付野的时候,云稚就从他身上看到了一种很浓重的孤独感。
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出来。
可云稚只要看到他,就忍不住想起以前的自己。
那时候,接连失去父母,双腿不良于行,债务负担沉重,脑子里还有一个随时可能会爆发的隐藏危机。
云稚几乎要看不到自己生命的走向。
他在爱里长大,知道要向前走。
可前路迷茫,大雾弥漫,哪里是他的归途。
一开始病得迷迷糊糊倒也还好,他知道要活下去。
可等到病情稍有缓和,那股原本只在夜晚缠绕上来的窒息感便开始肆意生长,孤独像一张看不见的巨手,无孔不入,竭力侵占着每一分每一秒的独处时光。
有那么几个瞬间,云稚也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他没有家了。
没有了最亲近的家人。
世界之大,朋友之多,没有一处是他的栖息之所。
他找不到活下去的目标。
直到命运的齿轮翻开那一页页的书籍,文字跃动着,点亮了微弱而荒谬的一缕光。
付野就是在这样的时间里出现。
云稚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明白了他与自己是一样的。
就是因此,云稚一面怀抱这种特殊的情感,一面将他当作一个方位标,一步步靠近……
却不想,一路阴差阳错。
有了家。
有了爱。
……
付野等云稚睡着了,才过来拿走他枕边的手机。
看了眼,屏幕还是亮着的。
付野关掉进行中的监控录像,给他把手机充上电,放到一旁去。
随后打开自己手机上的微信,编辑发送 :
【谢了。】
傅从心很快回复:【下个月我要工作量减半!】
【可。】
付野删掉聊天记录,收好手机,盯着云稚看了一会儿,才俯身慢慢抱住他。
隔着被子,一股温暖而柔软的冲动涌上心头。
付野低头,埋首在云稚熟睡的脖颈间,感受着这一刻的安静与充实,轻轻呢喃:
“宝宝,爱我吧……”
·
付家的新年晚宴办得十分热闹。
虽然没有大范围对外,但所有旁支里能沾上点亲的,都不辞辛劳赶了过来。
这是一年之中唯一一次大聚。
能够进入这里的人,无不小心谨慎,希望能借此机会得到家主几分青睐。
云稚在老付总和付夫人的陪同下挨个见过了比较亲近的几位长辈,又在晚宴正式开始时隆重介绍了他。
虽然没明说是不是亲生的,在场各个却都是人精,很快就查到了云稚那巧合般的生日,又从老付总夫妻二人的态度中揣摩出几分端倪。
再看那平日不苟言笑,冷漠至极的付野,如今也乖乖在给这个“新儿子”推着轮椅。
一场亲生太子爷回宫,继承人争夺大战的戏码便在众人心中上演了一百零八个版本。
有人认为,付野这个前太子如今仍旧大权在握,手腕狠辣冷血无情,堪称前科累累,如今不过暂时蛰伏,笃信这个小白兔似的新太子在他手底下蹦跶不过三个月。
但也有人不以为然。
他们细心地发现,晚宴过半之时,云稚在角落里使唤付野给他剥了一碟子瓜子仁,认为新太子只是表面人畜无害,实际很可能是狠狠拿捏住了付野什么把柄。
众说纷纭,总之一切都与云稚无关。
窗外,夜空中已然开始了无人机表演。
云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