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一道中气十足的嗓音响起:
“你倒是护着他。”
戚容脚步顿在原地,停在挂满画作的走廊拐角,进退两难。
他想过父亲或许会因为这次闹出的动静回来,只是没想过会这么快。
与U市其他上层掌权人不同,戚怀起近乎是个洁身自好的另类,他私生活干净,作息健康规律,他的生活全部被工作填满,分给其他人的时间少得微乎其微,遑论儿子或者女人。
所以,戚容一年到头见过他的次数屈指可数,偶尔打通对面的电话,往往最先响起的是“欢迎使用国际长途电话服务”的提示。
少年时代的很长一段时间,在戚容心中,戚怀起的工作就是在天上飞,全世界各地的飞。
而这样没有花边新闻的工作狂,拥有一个私生子是很让人意外的一件事,戚越的存在或许是个意外,戚怀起对此并没有多说什么。
于是,在戚容加入之后,这里就勉强拼凑出了一个像模像样的家庭。
戚怀起虽然不算一个称职的父亲,也从未出席参加过他的家长会和毕业典礼,可戚容还是愿意喊他一声父亲。
是戚怀起将他领出了孤儿院,尽管这一切都像他说的,并不是一个家,可他还是拥有了常人无法企及的一切。
一墙之隔,大厅的交谈声还在继续:
“如果您愿意,由我来带他,我可以保证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保证,你拿什么保证?”
“父亲……”
中年男人淡淡打断了自己儿子未出口的话,“急什么,我还没说要如何罚他。”
墙后的戚容仰头,后脑抵在墙上,看着天花板的吊灯出了会神。
呼出一口气,他直起身走出了拐角,径直走向水吧。
面对着他的戚裴率先注意到了他,嗓音微滞地喊了一声:“小容。”
戚怀起偏头看了一眼,一手把玩着玻璃杯的杯沿,保养得当的英俊面容不见什么苍老,脸上神色淡淡,不辨喜怒。
“父亲。”
戚容率先出声,脚步停在了戚怀起身前几步的位置。
几乎在他站定的瞬间,就有一道更锐利更压迫的视线落在身上,刀子般从头到脚刮过,宛如凌迟般让人坐立难安。
戚怀起在打量他。
戚怀起喜怒不形于色,不笑的时候,无形的压迫也源源不断地侵占着周围的气场,此时已经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
偌大大厅悄无声息地,佣人和管家在这时自动消失,隔绝出了一方适合谈话的安静环境。
戚容一动不动地站着,任由自己许久不见的父亲刚一见面就给自己一个颇具压迫的开场白。
良久,戚怀起淡淡移开视线,结束了这场酷刑般的折磨,“刚才的话听见了多少?”
这话一出,在场的另外两人都怔住了。
显然,戚怀起并不相信他会在这么巧合的情况下突然出现。
戚容微不可察地拧了拧眉心,意识到自己先前的犹豫太过愚蠢,他应该直接大方地走出去。
而不是企图在戚怀起面前耍小聪明。
抿了抿唇线,戚容冷静地回:“……我不是故意的,父亲。”
戚怀起垂下手腕拿起放在台面的玻璃杯,举到灯下看了看,像是压根不在意他的偷听,“正好,我也有话还没说。”
戚容和吧台后的戚裴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
“竞标失败的当天,莫巡就第一时间告诉了我。”
戚容怔了下,有些不可置信地拧了拧眉,只是他忍下了自己的疑惑,他相信父亲还有话没说完。
很快,戚怀起的声音继续道:“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我都有所耳闻,莫巡的失联也是我默许的。”
戚容抿紧唇线,在大厅短暂的静默中,突然想通了一些事。
那说明,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在父亲的掌控中,包括竞标失败本身。他当时还在怀疑,有莫巡在,竞标怎么可能失败……
除非这件事是父亲默许的。
可是他想不明白,损失了几百万就为了钓出幕后主使吗?
可现在的结果很明显,幕后主使根本毫无悬念,那么父亲到底想做什么。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戚容正欲开口,触及到对面戚裴的眼神,戚裴对他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多言。
收回视线,戚容顿了两秒,还是说了出来:“您知道是戚……大伯做的,是为了他吗?”
如果可以,他实在不想在这个敏感时期挑衅父亲,只是他实在忍不住,只要一想到留着戚德义那个祸害会多出多少事,他就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可出乎意料的,戚怀起今日似乎格外好说话,他抿了口杯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