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这句话戚容也没压低音量。
戚阳州四下看了眼,没看见什么异样的神色,顿时又找回了些底气:“我知道丢了桩大案子你心里不爽,但犯不着胡乱泼脏水吧。”
两人闹出的动静不大不小,但因为戚容的敏感身份和近日戚氏集团竞标失败的传闻,已足够在近日聚满了人的老宅掀起不小的风波。
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人站出来阻止,很明显,有人默许了这场争端。
躲在暗处看好戏的人至今没有露面。
戚容阴沉沉地勾了勾唇,再看面前的戚阳州时,就带上了些阴毒狠辣。
“你说,我要是把你废了,你那个便宜老爹会不会狗急跳墙?”
干预集团内部的重大项目,只能是公司高层,或许是其他几个看不惯他的叔伯联手,但有一个算一个,他把这笔账全部算在戚德义头上。
能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除了那个老东西也没有别人了。
戚容在心里想,戚裴怎么可能斗得过这种为了铲除异己不择手段的疯子。
多年的维系和经营下,戚家家族内部庞大混乱,除却嫡长子戚德义外,下面还有嫡次子戚承运,现任家主戚怀起是三子,戚承运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因一起恶意伤人案件进了监狱,从监狱出来后就被老家主远送出国,除此之外,还有一堆旁系的亲属,自内定继承人戚裴出了车祸后,所有人都虎视眈眈盯着那个位子。
戚容知道戚德义这么多年一直心怀不满,暗中怨恨老爷子将位子给了戚怀起。
当年戚德义因为自己的问题而险些害公司惹上官司,尽管后来成功解决了,可发生的事无可更改,也是自那件事后,老爷子就正式定下了继承人。
戚德义当然愤懑不甘,叫嚣着只不过因为他犯了个错,就要毁了他的人生。
如今,戚德义妄图将同样的痛苦施加到戚容的身上。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戚容,这是在老宅!”
戚阳州的怒吼顷刻炸响在大厅,像是被气极了,涨红爬满了他的脸颊脖颈。
他的确生气,快要气到昏厥了。
他做了这么多,他差点就要毁了戚容,为什么戚容还能这样若无其事地威胁他?
戚容到底凭什么?!
他比不过戚裴那个天之骄子就算了,难不成还比不过戚怀起从孤儿院弄回来的一个野种吗?
戚阳州面部肌肉抖动着,在戚容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下,已经隐隐到了失控的边缘。
戚容却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无奈地一摊手,轻飘飘地接了句:“只不过是个玩笑,堂哥怎么能当真呢。”
戚阳州垂在身侧的拳头缓缓握紧,眼看就要忍无可忍地上前:“你——”
可刚动一步,便被人叫停。
“……阳州。”
一道中气十足的嗓音自二楼飘下来,强心剂般定住了即将失控的戚阳州,他回身向楼上看,深吸一口气,低低地喊了一声:“爸。”
戚容也顺着他的视线仰头去看,目光在半空与戚德义的撞了个正着。
他没有给出任何戚德义希望看到的反应,反而还心平气和地朝他笑了下。
戚德义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而后端起了一贯的慈善笑容,语调温和地安抚下面的两个半大小子:“年轻人火气旺盛也是正常的,但注意场合,别让人看了笑话。”
僵持了两秒,戚阳州明白他的意思,这是让他到此为止,闹大了谁都不好看。
戚阳州又转头瞪了戚容两眼,正想转头离开,戚容又在这时突然出声道:
“什么笑话?我和堂哥不过是小打小闹,我丢了桩大案子才是个笑话。”
戚德义眸光晦暗,好人面具纹丝不动:“你说什么?”
戚容耸了耸肩,仰头看他笑:“得了吧,大伯,这事还不好笑吗?为了我一个外人,都对自家公司出手了,也不知道是谁干了这种吃力还不讨好的事。”
这番话说的并未指名道姓,但在场的个个是人精,在两人暗藏硝烟的几个推拉间就品出味来了。
戚容打的就是我不好过,那大家都别好过的主意。
只是他直言自己是外人的大胆发言还是让众人都惊了下,一时间,窃窃私语四起。
戚阳州率先沉不住气,转头怒视着戚容。
“戚容!”
家族内部本就明争暗斗,为了面子,这种事一般不会放在明面上来说,但今日戚容显然是将一直平静的假面撕出一个口子,倾倒出了潜藏其中暗流汹涌。
欣赏够了周遭的眼神,戚容转身,从长桌上端起了一杯酒。
杯沿迎着光,折射出一点微光,他脚下一转,将酒杯对向了二楼的戚德义,恣肆地举了下。
“感谢您为我上了重要的一课,这杯敬您。”
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