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音发送出去,聊天框上立刻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的字眼,戚容沉吟了会,又补充了句:“别惊动我大哥,你一个人来。”
对面又是一阵正在输入。
终于走出小巷,魏弋的消息来了,只回了一个:【好】
戚容弯起嘴角,收起手机便笑了。
他现在几乎是在明晃晃地向魏弋释放一个信号——我想见你。
上一次将魏弋约到海边时他存了许多复杂难辨的心思,但这次,他只是单纯地顺应心底的冲动。
突然就很想见一见那个又傻又笨的家伙。
特别想。
戚容没去找自己的车,反而沿着人行道离开了翠园的前门,扯松了领带,戚容走得悠闲,活像从哪个宴会上逃出来的公子哥,走在夜晚还算热闹的街道上,吸引了来往不少人的目光。
他向来不愿意乖乖等在原地,一定要乱走乱动,好似就存心和来找他的人过不去。
从小到大皆是如此,刚到戚家那几年,他脾气倔不服管教,总喜欢在别院里乱跑,一个不注意便会消失不见,总是叫那些看顾他的佣人和家庭教师头疼不已。
而每次躲起来,都没人能找到他。
小小的戚容会躲到惊动了大哥和父亲,才会从某个隐蔽的地方走出来,每次对上大哥表露明显的无奈,他都会觉得找到一点被人在意的感觉。
只是这样的游戏并未持续多久,他很快便厌倦了从这样的行为中汲取安全感,他开始变得很坚硬,坚强得无坚不摧,好似他不再需要任何人。
他也不再需要从任何人身上获取情绪价值。
依赖他人的感觉太陌生,也太遥远,早已与家人这一身份剥离,就算面对大哥,他也并非完全的放松和依赖。
但遇上魏弋,他好似又找回了从前的那些小心思。
他开始变得敏感,易怒,戒备心更重,但同时,他也变得脆弱,狡猾又幼稚。
魏弋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
但具体不一样在哪里,戚容说不出来,他只是觉得魏弋和他身边的人都不一样,魏弋赤诚又热忱,好似身上有着散发不完的善意,他不会虚情假意地说话做事,也不会阳奉阴违那一套,他光明磊落,也无所畏惧。
戚容十几年来默认的生存法则在魏弋身上失了效。
他起初觉得魏弋是蠢,可他又并不单纯地做个老好人,魏弋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他身上有让人感到疏离的距离感,又有着恰到好处的温和。
直到戚容不得不承认,这样的魏弋很强大。
或许他也在无意识中偏离了心中给两人划定的界限,可偏了就偏了。
想做什么便做了,这是他从魏弋身上学到的。
戚容停在红绿灯路口,转身要往回走,又走了一段路,他看到了一辆纯黑的阿斯顿马丁急刹停在了翠园前的路边,紧接着,驾驶座的车门被人推开,有人动作急切地迈步而出。
隔了点夜色,路灯光遥遥打在那人身上,明明看不分明,可戚容却觉得他满身的焦躁都快溢出来了,沉甸甸地压在身上。
高大青年只来得及关上车门,便大步迈上台阶,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翠园金碧辉煌的大门前,身影一滞,被守在门口的保安拦了下来。
戚容缓缓走到停在路边的跑车前,认出了是自己车库里的那辆后,好笑又无语地扯了扯唇,就这么转身,倚靠在了车门上,远远看着魏弋和那两个身形彪悍的保安理论。
魏弋显然很焦急,也失了一贯的冷静,他指了指门内,又拿起手机给面前的两人示意,可无论他如何说,稳如泰山的两人俱是一派无动于衷的模样,一手掌心向前,送客的姿态强硬。
此时,翠园门口已没了进进出出的人流,明亮耀眼的大厅灯光透过大门落在台阶上,像洒落的金粉。
魏弋孤身一人在原地站了会,终于转身,低头翻看着手机寻找什么,但蓦地又想起什么,一瞬泄了气,视线从手机屏幕前抬起。
他向下走了几步,却突然顿住。
翠园建筑不高,台阶一直延伸向下,暗夜黑的跑车就停在正下方,他毫不费力地与倚靠着车门不知看了多久的青年对上目光。
戚容朝他笑了笑,就见上一秒还呆在原地的人宛如上了发条的小火车,猛地朝他冲了过来。
台阶很宽,魏弋腿长,一步跨两节,几乎是闪现到了戚容身前,二话没说,就握住他肩膀开始四下打量。
“有没有什么事?你一大早出门就为了来这里参加什么宴会吗?你大哥回来后,找你快找疯了……”
似乎是终于得以宣泄心中的不安和焦急,魏弋唇瓣开开合合地,连珠炮似的,肩上的手收得很紧,像是怕他再从眼前溜掉。
戚容默默听了会,抬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甚至饶有兴致地问:
“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