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地,戚裴操纵轮椅缓缓走出阴影,来到了床边,戚容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听到他与往常无异的声音。
“来看看你,你昏迷这么多天,家里都很担心。”
“父亲也赶回来了,前几天来看过你。”
戚容闻言笑了下,心里更多的是感慨和调侃,嗓音喃喃:“这次事情都惊动父亲了,看来真的很严重。”
戚裴静默半晌,才说道:“戚德义早在几天前就已经飞往东南亚,他这次做事不讲情面,父亲不会放过他,他在东南亚没有好日子过了……”
戚容躺在床上,睁眼看着天花板,一直没出声。
经此一遭,他明白了些比勾心斗角争权夺势更为重要的东西,戚德义的确该死,但他此后如何,也与他无关了。
不仅触犯集团利益,还蓄意谋害家族成员,这么样大的罪名,足够下达将他除名董事会的判决。
病房内好一阵沉默,戚裴才终于出声,语调缓慢,含了数不清的复杂情绪:
“……还疼吗?”
在这句裹挟了沉甸甸亲情的问候中,戚容鼻头猝不及防地一酸,突然有些庆幸现在病房内昏暗,大哥看不见他不争气泛红的眼眶。
好一会,他才含糊地应了声:“不疼了。”
戚裴静默在夜灯照不到的阴暗中,长久地坐着,有太多话想说,又有太多话无法说出口。
最后,他只是对着面前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说了句:“抱歉。”
是他没有护好戚容。
如果不是有魏弋同行,情况无法预料。
戚裴攥紧轮椅扶手,不能想象戚容像他一样坐在轮椅上的样子,在等在手术室外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脑内重演着医生推门而出,下达最后宣判。
他也不敢想,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冲动对戚德义做些什么。
他知道自己无法做到像魏弋一样,时时刻刻陪伴在戚容身边,他没有身份,也没有资格。
他只是戚容的兄长,家人,未来也只会是。
戚裴闭了闭眼,喉结克制地滚动了几下,黑暗压抑了他疯长的杂念,将心里的恶魔重新束缚在西装革履之下。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戚裴没接,任由电话自动挂断。
很快,内袋里的手机再度响了起来,铃声一阵阵,敲在人耳膜上,无端地带上些紧迫感,戚容默不作声地听了会,对他说:“大哥,接电话吧。”
戚裴应了声,这才接起电话。
不知电话那端说了什么,戚裴回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戚容在病穿上躺了会,还是没忍住问道:“很忙吗?要是公司忙的话……”
戚裴收了手机,屏幕的亮光一闪而逝,照亮了他的下颌,他似乎对着戚容笑了下,嗓音温和:“不忙,我可以再陪你待一会。”
戚容点了下头,只是没聊几句,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戚裴接起电话,情绪明显有些不稳。
这次没说几句,他就很快挂断了电话,手肘磕在扶手上,在一片寂静的黑暗中碰出不小的声响,戚容听见了,手指动了动,想伸出去又顿住。
他什么都没问,沉默过后对戚裴说了句:“大哥,别因为我耽误工作。”
这是他们兄弟两人心照不宣的默契。
有时候,他们彼此间的分寸不似亲人,却比亲人羁绊更深。
没有太多直白的话语,这是他们戚家人表达情感的惯用方式,不浓烈,但细水长流。
室内无言,戚裴在原地默不作声地看了戚容一会,久到戚容能感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深沉而悠远,夹杂着说不清的情绪。
没有带给他压迫,恰到好处的笼罩下来,像张温柔的大网。
有时候,戚容分不清大哥看着他时在想些什么,那样的眼神沉重到总是让他想要逃避。
因为他无法回之同等分量的情感。
他心里明白,大哥身上背负了太多,他身上光环太重,注定了他生来就无法做个普通人。
戚裴还是走了。
走得悄无声息,就像他来时那样,走前,戚裴告诉戚容,他让魏弋今晚休息,前几天他一直也没好好休息。
戚容听完,愣了好一会,他清醒时见到魏弋没比他强多少,撞上大桥护栏时他还有意识,是魏弋将他牢牢护在怀里,冲下大桥时也没松开手,用自己当肉盾挡了大部分冲击,不然他可能真的就等不到救援赶来了。
自己伤得那么重,却还要强撑着来守着他,真是个傻子。
心中胡思乱想着,戚容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后半夜来了护工,戚容有些脑震荡,断断续续地睡了醒,醒了睡,上午时医生来过一趟,确认他状态稳定可以自主呼吸,便将插管拔了出来。
睡到中午睁开眼时,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