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走到房间时,他听到了楼下的关门声。
严朔走了。
戚容闭了闭眼,抬手拧开了房间门,这样正好,严朔应该不会再来找他,至于和严家公司的合作,还可以想其他办法挽回……
戚容很快就再没有精力去思考,他走到床边,已经失去了所有力气,倒下去的那一刻,他眼皮也重重地阖上。
宿醉的结果就是第二天他头疼得起不来,就着佣人送来的温水,吞了几粒止痛药,他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睡得昏天黑地。
他中间醒了一次,房间内的窗帘开了一道缝隙,有日光洒进来,照得他身上的杯子暖融融地,戚容偏了偏头,眯眼适应着光线。
他就像久居阴暗潮湿角落的蛇类,生活的地方乍然被阳光踏足,无措地需要去适应。
搭在枕边的手也暖暖地,被阳光晒得指尖微动,他后知后觉地反应了会,终于意识到有人在他睡着时来了这里。
支撑着坐起了身,戚容靠在床头发了会呆,探手捞过不知何时被放在床头的手机。
手机拿在手里,他又像注意到了什么,偏头重新去看。
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放凉的白开水。
阳光,手机,温水。
戚容收回视线,揉了揉又开始隐隐作痛的额头,他垂下眼按亮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打消了他所有的胡思乱想。
拉开窗帘这个习惯是魏弋的,他总喜欢在房间内充满阳光时喊他起床,他说想让他一睁眼就看到阳光。
手机也是因为他总是丢三落四,魏弋总会给他找好放在床头。
温水也是魏弋总会提前备好的,就放在他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
戚容静默了片刻,突然向后仰起头笑了声,他大概是因为昨晚严朔的事受到了刺激,不过是一些不会有任何关联的小事。
整理好情绪,戚容集中思绪浏览手机上的信息,给纪薇报了平安后,他开始一一处理工作消息。
他这些没在公司,可公司内部流言蜚语早已传遍,大部分人事不关己准备看好戏,真心希望他留下来的人实在太少,李肖倒是真心实意地跑来给他送消息,明里暗里打探他心里有没有底。
戚容早有预料,他毕竟进入公司不久,还未培养起自己的嫡系势力,自然与那几个在集团内部打拼了大半辈子的老家伙不能相提比论。
可尽管如此,也该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后浪推前浪。
关于如何在公司例会上驳回对于他的指控撤职,戚容心里有了点想法,科技方便的东西现在还不是露面的最佳时机,他要从戚氏目前最迫切的方向作为切入口。
要立竿见影地让公司里那些老家伙无话可说,同时也要适当地示弱,表明自己构不成威胁。
前者戚容起初还没有思路,但后者他已经想出了解决办法。
重新回到公司后,他让徐原组了几次局,特意提到了周殊晏的名字。
徐原也没让他失望,成功说服了周殊晏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岭之花来与民同乐,只不过大多数时候,周殊晏都只是一个人坐着,端着一杯酒,从开始喝到结束。
不合群也不过分突出,这是周殊晏面对社交抗拒的表现。
戚容隔着将他里三层外三层围拢的人群,看着那个独自喝酒的身影,心想他可真是把周家那套清高虚伪学了个十成十。
借着仰头喝酒的间隙,戚容微微眯起了双眼,直勾勾地越过人群看向角落,目光毫不遮掩,周围有人察觉出不对,压低的议论声四起。
戚容要的就是他们的造势,他轻轻一笑,端着手中喝了一半的酒杯走过去,停在青年面前。
“周公子。”
面对周殊晏,圈子里的人多是称呼一声周二少,或是周少,毕竟周殊晏虽是现如今周家唯一合法的继承人,可周家内部不合的传闻也不是什么秘密,所以对于他的敏感身份,圈子里大多人当作谈资一笑而过。
没人真的把他当回事。
可戚容的称呼和其他人都不同,他的一句“周公子”,听在人耳朵里就莫名带上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暗讽和调侃。
周殊晏果然因为这三个字回了头,两人四目相对,那双沉静冷冽的双眸依旧无波无澜,可面色却隐隐沉了下来。
戚容伸出那只捏着酒杯的手,手腕在空中晃了晃,杯中冰块清脆碰撞,瞬间盖过了包间内所有的声响。
而他微微歪了下头,逆光下显得晦暗的双眸聚了点零星的光斑,笑得慵懒又没力气,对坐在沙发上的青年说道:“只是想和你喝一杯。”
说着,他又向前递了递那只手,摆出一副碰杯的姿势。
周殊晏没出声,只垂下眼扫了眼青年递到面前来的那只手,再抬起眼时,里面有很深的情绪顷刻掩去。
“不了,我酒量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