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家包下了整个酒店,满城皆知,除却闻风而动的媒体记者,也有不少世家大族的人到场围观,酒店大门敞开,四方而来皆是客,戚家来者不拒。
一场新闻发布会闹得满城风雨,而传言中要接手东区建设项目这块肥肉的戚容也再度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戚裴与戚容一同出现在酒店走廊,便看到了遥遥等在门口休息室门口的记者们,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众人注意到两人,瞬间蜂拥而上。
守在周围的保镖闻风而动,拦下了不管不顾往前挤的记者们,长枪短炮一时间全部对准了两人,戚容被那些挤在耳朵里的嘈杂声音吵得头晕,略微皱了皱眉。
被护送着进入了休息室,厚重大门在身后合拢,那些扰人的声响尽数被隔绝在外。
戚容先一步走到沙发上坐下,倒了两杯茶。
男人平静得有些冷酷的嗓音响在耳边:“阿容,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戚容喝茶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对面,坐在轮椅上平静直视他的男人。
他知道。
他从来都没有退路。
情爱之事他如懵懂孩童,可争权夺势早已成了他的本能,他允许自己输在魏弋身上,但这件事他绝不允许自己输。
戚怀起把他推上了这个位置,是跃得更高还是跌更惨,全凭他自己。
那就看着吧,看他如何在这容不下他的腐朽铜臭窝里踏出一条路来。
三十分钟后,发布会正式开始。
先由公关上台致辞,掌声雷动中,戚容迎着数不尽的镁光灯踏上会台。
这是他第一次不再以戚家二少爷的身份出现在公众视野,也是他首次站得这么高。
高到他可以尽揽全场,将下面所有人的表情动作都看在眼中。
面对场下静默片刻,戚容抬手扶正了话筒,在扩音器的尖锐爆鸣落地后,他缓缓开始了讲话。
他发音很缓,语速不快,每一个都像是深思熟虑后斟酌出口,大厅内躁动随着他的声音被抚平,无数目光投向中央的会台。
身居高处的青年自信从容,酒店顶灯与闪光灯一齐汇聚在他身上,将他每一处都照得分毫毕现,一丝不苟的黑发下,是在灯光下越发显得苍白的面容,他明明瘦削单薄,可扶住发言台的双臂却很稳,眼眸沉静,扫视下方的眼神再不带一丝轻浮。
魏弋站在大厅尽头的罗马柱旁,身前人群攒动,他还是在一瞬的目光交错中心跳失衡。
明明爱恨难舍,可看到对方的那一刻,胸腔内的一颗心还是不由自主地跳个不停。
魏弋下颌绷紧,心绪难平,眼睛却牢牢地盯紧了会台上的人。
菲奥娜特意对他说起了克罗亚酒店和戚氏的合作,就是希望他出现在这里,当时拒绝得毫不犹疑的人是他,今日躲在人后偷看的人也是他。
那晚,他在冰冷刺骨的海水中救下了黎歌,靠着腕表里的安保定位,菲奥娜才及时带人赶到。
黎歌完全昏迷了过去,被推进了手术室,可他还清醒着,他浑身湿透,失魂落魄地站在手术室外的走廊,前所未有的狼狈。
明明手术室内的人才是他最先要关心的人,可他人站在这里,一颗心却不受控制地飞回了码头。
戚容骗他耍他,可他还是无可救药地想着他。
戚容一个人,在那里会怎样呢?
他不是傻子,郑叁那样明显的激将法他看得出来,郑叁不过是在逼他做选择,他知道这场绑架与戚容无关,只是当时情形危机,他来不及想其他。
于是他遵从本能地扑了过去。
码头港口多深湾,其下海水深不见底,黎歌身上还绑着绳子,冬日的夜晚,不出几分钟人便会失温而死。
若是没人救他,黎歌真的会死。
魏弋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可是他还是止不住地难过,等在手术室外的每一分每一秒,他一颗心都在疼痛纠结中撕扯,直到再也抑制不住地转身要走,却被菲奥娜拦下。
菲奥娜告诉他,戚容已经被赶到的刑警带走了,让他不要担心。
那一夜,他一夜未合眼,第二日便病倒了。
父亲母亲第二日从菲奥娜那听说他惹下的荒唐事,自他十三岁后,父亲再未替他做过决定,可这次前所未有地发了火,强硬地命令他回国外,并给他时间让他处理好这边的事。
一直温柔的母亲也没有站在他这一边,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可菲奥娜让他不要担心,怎么能不担心?
后来,戚容进了疗养院,疗养院被戚家人严防死守,他买通了疗养院内的园丁,园丁时常站在戚容房间的楼下工作,每日都向他汇报戚容的日常。
他知道戚容在第五日醒了过来,也知道他醒后每日都喜欢在窗边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