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烬噎了噎,嘴角撇了下,“就你那几?个枣,还?好意思说。”
季思谙咬了咬嘴唇,压下脾气,没和他理论。
江烬所谓的“几?个枣”,几?乎是她每个月的全部收入。
最少的时候也有?七八千给到?他手里,多的时候,刚到?手的版权费几?万、几?十万、几?百万,她也不敢贪恋分毫,马不停蹄打入他账户。
作为欠债人,季思谙认为自己已经?做到?尽善尽美。
这人还?想?怎样?
季思谙索性不再搭理他,扭头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
车厢内安静了一阵,快到?机场时,旁边的江烬忽然又?开口了,一副戏谑玩笑的口吻,问季思谙:“这次走?,怎么还?带着这傻子??”
“季思谙,你不会就此逃跑不回来了吧。”
季思谙回眸瞪他一眼,“阿礼不是傻子?。”
江烬知道,她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轻哼一声,改了口:“行,智障患者行了吧?”
季思谙很想?把他那张烂嘴缝起来。
“说话啊,你会不会逃跑?”男人执着于这个蠢问题。
季思谙的耐心已经?见底,“我只是去打工还?债而?已,江总多虑了。”
江烬哦了一声,扯唇,“那就好,我等你回来。”
季思谙没应声,扭头看向窗外,只觉身心俱疲。
这两年来,压在她身上的大?山一直都在,她就像愚公一样,以微末之力,想?要将其挪走?。
生?活里几?乎没有?任何乐趣,只有?债务。
这次回国跟剧组,和故人们?重逢,季思谙才得以喘了口气。
可这阵子?安逸的生?活过久了,她差点忘记了自己还?活在苦难里。
回到?波士顿这半个月,那些压力和负面情绪,又?如洪水猛兽卷土而?来。
季思谙快要耗尽心力。
他渴望回国,渴望见到?林素,渴望回归剧组,还?渴望……
季思谙不敢继续渴望下去,她闭上眼睛靠在车窗上,把心里的躁动一点点压平-
回国后,季思谙先带着陈寅礼回了一趟春雨镇。
春雨福利院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彻底荒废了,但第一任院长季悯之的墓地还?安然静立在后山上。
季思谙已经?好多年没有?回来扫过墓,没想?到?墓地很干净,一根杂草也没有?。
墓碑也被擦拭得一尘不染。
季悯之的墓前放着贡品和香烛,看上去是经?常有?人来照看的。
九年的时间?,春雨镇变化很大?。
镇上的旅游业发展得非常成功,一年四季都有?不少游客。
季思谙带着陈寅礼在镇上民宿住了一晚,巧的是,那家民宿是徐泽桉的父母经?营的。
徐叔一眼就认出了季思谙,既震惊又?惊喜。
“我就说像谙谙,没想?到?还?真是!”
徐婶热情地招待季思谙和陈寅礼,对着陈寅礼很是感慨了一番,眼圈都红了。
大?抵是没想?到?陈寅礼能好好成长到?今时今日?高大?英俊的模样,单从外表看着,完全就是一个长得好看的优秀青年。
徐叔他们?没收季思谙的房费,晚上还?做了一大?桌菜招待她和陈寅礼。
席间?,季思谙得知季悯之的墓地是他们?在帮忙照看,很是感激。
“季院长为咱们?小镇付出了那么多,又?是创办孤儿院,又?是投钱建玻璃工厂。”
“我们?那代人,大?都是受过他的恩惠的。”
“如今不过是扫个墓而?已,与季院长的伟大?功绩相比,根本?不算什么。”徐叔喝了点酒,忆起往昔,很是感慨。
后来徐叔喝醉了,还?提起了徐泽桉小时候在春雨河里游泳差点淹死的经?历。
要不是季悯之救了徐泽桉,老徐家怎么可能出一个年轻有?为的水利工程师。
“老徐你在谙谙面前提这个做什么……”徐婶搀着徐叔去休息,边走?边小声叨叨,“你这不是诚心勾起她伤心事嘛。”
季思谙隐约听见了这些,心里确实有?些沉甸甸地难受。
不过事情已经?过去好多年了,她早就接受了季爹离世的事实,也不再忌恨徐泽桉。
或许她这一生?注定命途多舛,从出生?开始就被亲生?父母丢弃,六岁那年不仅永远失去了季爹,还?害得陈寅礼脑部受伤成了现在这样。
后来遇到?霍煜,也不能坦诚热烈地回应他的感情。
被亲生?父母找回后,季思谙曾以为自己的命运终于回归正轨,却没想?到?在波士顿这些年,依然不尽人意,受尽磋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