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国泰民安,四海升平,会有什么事呢?”孟槐望他,“皇上希望您在京都多住些时日,三年五载怕是逃不脱。”
“是啊。”齐王点了点头。
当今皇上东方宏,就是年轻时杀戮太多,所以到了这些年,噩梦缠身。当年为了巩固东方家政权,皇帝刚坐上皇位,就着手削掉宗亲爵位,一味将血缘较远的几支血脉循罪绞杀及流放,为的,便是让东方家枝叶收拢,不要出现历朝因皇嗣累国的情况出现。道理是有的,作为东方家的人,齐王能理解他。
只不过,皇帝自己,在这么多年的日夜里,饱受良心谴责。
他曾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长叹一声,然后说:元章,天下人都说朕心狠手辣,朕又该如何自处?
那时候的齐王,同样难过。
因为他心里知道,他的同胞兄弟,其实是为了他们这支血脉而手染鲜血,若不是有这场厮杀,他们日后的地位堪忧,东方家的帝运也维持不了多久。
所以他回答皇帝的话是:
“为君者,民为重。皇上让百姓过上安稳日子,那些前事,终会被人遗忘。”
同样的,他选择了留在京都,当是陪皇帝一同受罪,一同接受所谓‘仁者’的口诛笔伐。
“到了冬天的时候,我想回齐国看看。”齐王向着孟槐一笑,思绪飘远:“咱们齐国过冬可比京都热闹,而且下的雪也比京都要厚,气氛更浓。我好久没试过吃齐国的野味了,真挂念旧日坐在暖炉旁,烤着兽腿看雪的日子啊……”
孟槐也笑了。
“王爷若是想回去,属下肯定跟随的。”
主仆二人提起齐国之事,聊得高兴。短短三年分别故地,好像离开了十数年一般长久,有些旧事今日提起,都有些记不起来了。齐王东方宪在座上笑得高兴,心中更期待重回齐国之日。
齐国啊……
他望向门外天空,今日心情愉悦不少。
—
到了午后,雚疏去了齐王府马厩,打算拉一匹好马,往苏府跑一趟。马倌打着笑脸将她要的马拉来,可是原地徘徊许久,都没瞅见雚疏的身影。“啊咧,雚疏妹子怎么一下子消失啦?”
那匹马倒是极有灵性,咴地一声朝一边角落歪去,想要马倌看那边。
“咋啦咋啦……”马倌忙跟着马儿朝一个方向看去,在干草堆里看了许久,终于发现了……衣服跟干草堆颜色相近的雚疏。
“哎哟喂雚疏妹子,你怎么坐在这里啦?衣服还这个色,老头子看得眼都花了才瞅见你……”马倌笑了,没发现雚疏的异样,“来来来,马儿已经给你挑好啦,这马儿脚力可好,跑半天都不带喘气的!来来来,快试试!”
雚疏脸色苍白地靠在一边,撑着身子点头。
“雚疏妹子?……”
“我没事……”刚说完这句话,雚疏便连忙捂嘴,向回墙边一阵干呕。这可把马倌看傻了,还未等他说话,雚疏就换回冰山脸从一边走出来,仿佛刚才的软弱都是幻象。她利索地翻身上马,又看回马倌,眼神犀利:“马鞭。”
“哦……来,给你…”
“驾!——”
雚疏一瞬便拉着马跑了,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马倌愣在原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脑门,一直望着雚疏远去。“不得了啊这雚疏妹子……不过她方才这个模样……”很熟悉啊?马倌叉着腰,自言自语:“难道怀孕了不成?”
“老马!”
“咴!吓死!”
马倌回过头,白了一眼孟槐。
齐王府距离苏府,大约八里路。
骑着马赶这么点路程,对于雚疏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只是她有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样,今日不知为何,竟觉得周身乏力,还恶心干呕……然而没接触过老人家的教导,她根本不清楚自己这些特征是怀孕的先兆。她自当作是早上吃错了东西,如今接齐世子任务要紧,她可不想因为‘吃坏肚子’而耽误了时辰。
所以一路上,雚疏手里的马鞭挥得用力,马儿吃疼,脚上速度也就更快,呼啸着乘风而去。
“唔……”
胃里翻起一阵恶心,雚疏闷声弯下了腰。
“作死的家伙,可别跟我闹脾气,乖乖地往世子那儿去!”雚疏趴在马背上,被身上的不舒适整得体力不支。她俯在马儿耳边说悄悄话,想要安抚它的情绪,却又被身体的不适打倒。“啊…”雚疏有些头昏,正巧遇到骑马颠簸,整个人都要掉下地来。
“雚疏!”
一道身影及时赶至,在她滑下一半身子时便骑到了她的马上,并伸手将她捞回来。“你怎么那么不小心!任你武功再高强,可是若摔下马,那个伤可不是闹着玩的……”
雚疏心里也像松了一口气。她看回来人,眉头一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