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小内侍不做声地站着,听东方承自言自语,神色没有一点变化。
又过了一会儿,东方承暼眼看他,一记沉吟。
“王爷有何吩咐?”
小内侍是个聪明人,见他这般眉头紧皱,当然想抓住机会替他排忧解难。东方承溜了溜眼珠子,漫不经心地吐出一句话来:“你觉得——本王怎么样?”
“王爷是指什么?”这小内侍倒也没有一味奉承,听了东方承这个问题,反倒是继续深入。
“唔,各个方面?比如,你觉得本王在朝堂之上如何,对宗亲如何,对朋友如何,对你们如何?以及……若本王娶妻纳妾,又会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小内侍瞄了他一眼,复又看回地上。
好家伙,敢情这最后一个问题才是东方承想问的问题吧?
“王爷处理政务有勇有谋且果断,对待宗亲朋友孝义至极,对待小的们很是照顾,一直都是备受称赞的。”小内侍也把自己的答案停在他最想听的地方跟前,不出所料,东方承立马放下了手中的狼毫笔,换了个姿势面向他,想听他下一段话。
“还有呢。”
“王爷与太子殿下一母同胞一起长大,文韬武略无所不能,向来都是女子们倾慕的对象。王爷来日若是有了王妃,以您这一流人品,必定夫妻和睦子女孝顺,是人人都羡慕的小家呀。”
东方承扭过头去,没有说话。
他觉得自己真是不应该问身边人。
这些每天生怕他发脾气不高兴的人,又怎么敢说出一句东方承不爱听的话来?夫妻和睦子女孝顺……都不知道会娶一个什么样的人呢,说不定没有子嗣呢?呸。
索然无味。
东方承又叹。
小内侍见他不言语,眉眼间的愁色并未减退甚至还有加重情况,心下一惊。他咂咂嘴,复又躬身一拜,跪倒在东方承的身边,轻道:“王爷,政事重要是没错,可是开枝散叶传宗接代同样也是大事呀。王爷若是想娶妻想纳妾,何不下一道纸令,挑选王妃呢?”
东方承望着殿中一件古玩发呆,摇了摇头。
“本王又不是寻常人家,总不能说喜欢谁就能娶谁,这些事都要经过皇上同意的……本王也不是不想成家,只是这些年事情太多心太浮躁,不想平白耽误了谁。”
也就是当他出神的时候,他才会跟身边的人这样吐露自己的心事。要知道,这一番话,他可是连东方稚都不曾开口说过的。
稚儿的心,他明白,绮生的情,他多少也懂。
但好难。
“王爷想得太罪恶了,若是哪个女子嫁您为妻,谈何耽误呢?”
“哈哈哈哈,也罢也罢,不聊这些了。”
东方承回过神来,像是恢复了常态,又变回那嬉皮笑脸的模样。他伸了个懒腰,重新将桌上的狼毫捏在手中,轻点朱砂,继续翻阅刚才没看完的奏折。
先替父皇与皇兄解决国家大事,照顾好稚儿和皇叔父,待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再谈论婚嫁之事吧。介时,或许会娶一个权臣之女,平淡地度过这一生,常态……而至于绮生。他顿了顿,因为走神而使得狼毫笔在奏折上多画了一点。
“怕是无缘。”
他轻道。
第163章 循幼主
此间无事, 眨眼间便又是数月。
寒来暑往似是一瞬,世间太平之时就总能让人感到时间飞逝。过了这年冬,到了德昌二十九年,却是迎来这半年间头一件大事了。
“前面便是广安城了, 子忠早已在泰王府为您与三皇弟将华昶宫收拾整理出来, 宫女内侍也都安排好了, 加上嬷嬷侍卫等一应百人。介时若有什么短缺, 您尽管说, 子忠必会打点妥当。”
这一年,东方稚与东方承进京朝贺后, 便到了一个重要的约定之期。
在去年间册封的魏王殿下东方循,在今年便已周岁,因皇帝有旨,让他周岁后前往封地,但在赴任前先到齐国待十二年。为了方便照料,齐泰二王回国时便与魏王及其母西宫娘娘同程返齐。
“按理让您与三皇弟住在泰王府不合规矩, 但是近年齐国正值整顿改治,大兴土木恐劳民伤财,屈就您了。”东方承怕西宫娘娘有所怨言, 一路上一直在跟她说起自己的安排。西宫娘娘听了倒是有些失措, 笑道:“泰王爷这是什么话,我们母子二人此后劳烦王爷费心才是。”
皇帝是怕小皇子被人有心利用,山高皇帝远,怕他在魏国被人蓄意教成了乱臣贼子, 故有此安排, 让小皇子到齐国待着,一来培养手足之情, 二来学习忠义之理,三来熟悉治国之道。本来这些也都应该留在京都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