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长衡不知道,他边说话,泪边流淌。
明明都疼成那样了,还要装作没事人一样安慰家人。
他越是这样仇杏就越是心疼。
仇杏抹眼泪哭得更厉害了,心疼她的孩子为什么要遭这样的罪。
医生说化疗的很成功,不过要在医院住几天,观察长衡的身体情况。
仇杏点点头,成功就好,成功就好。
她以为这是好的开始,其实是噩梦的开端。
化疗结束后,长衡身体的不良反应极为严重,开始呕吐,抱着垃圾桶吐到昏天地暗是常有的事。哪怕有时候不吐,也会有干呕的感觉,严重的时候还需要药物控制。配合着吃疗程药,头发开始大把大把的掉,他的头发本来就短,少,没几天就掉光了。
面色也苍白,发黑,好像雪人被人踩了几脚。
虽然被折腾的不成人样,但长衡没有怨天尤人,该配合的时候配合,闲着的时候还会看看书,白天就跟平常一样,到了晚上原形毕露,经常疼得睡不着觉,数完六万四千八百颗星星还是依旧清醒。
长衡看着窗外,后知后觉数星星的方式不管用了。
身子蜷缩起来,疼得整个人都在抖动。
仇杏就躲在病房外看着,偷偷抹眼泪,埋怨老天不睁眼,这么折磨她的孩子。
薄薄的一道门挡不住仇杏的感情。
长衡知道仇杏在外面看着,经常把自己藏在被窝里装作睡着的模样,制造自己没事已经能入睡的假象。
日复一日,很快到了出院的日子,那天刚好是周六,没有课,君灼一大早就来接他,看见他时直接红了眼睛,声音哽咽说不出来一个字:“长衡……长衡……”
他也想来找长衡,但是长衡没告诉他在哪个医院,也不知道在哪个科室,哪个病房,长衡故意不告诉他,让他好好学习,可是长衡不知道越是这样,他越惦记长衡,根本无心学习。
如果长衡跟他关系一般,他肯定不会惦记,可现在不一样了,他喜欢长衡,他无法忽视长衡的一切。
没有长衡的日子都在煎熬中度过。
直到今天他才收到长衡的消息,来这里接长衡。
长衡笑笑,拍拍他的肩膀:“新发型,帅吗?”
“帅!但是,跟我比还是差了点。”声与泪同下。
君灼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但是看见长衡这幅惨样,苍白的脸,羸弱的身,还有光秃秃的脑壳……他就心疼,想哭。
“是吗?我怎么觉得我更帅,我都把你帅哭了。”长衡说。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开玩笑?”
“嘴长在我身上,这你也要管,君大少爷管得未免太宽了吧。”
“谁管你了,我只是就事论事。你不要自作多情好吗?”
太久没出门了,温暖的阳光照得长衡感觉每个毛孔都舒服,伸了伸腰,道:“行,是我自作多情了。”
君灼觉得长衡误会他的意思了,又急忙解释:“……你没自作多情。”
说完他自己又有点难为情。
看见君灼发红的耳朵,长衡轻笑了一下,胸膛震动,喉咙里发出的气音,轻轻地,很挠人心弦。
“笑什么?”
“没什么。习学得怎么样了?”
“随便抽,随便问,答不上来算我输。”
“行,这是你说的,等我回去提问你。”
……
“哥哥!我来接你回家啦!”
是仇杏带着长蓉来了。
长蓉从仇杏怀里下来,一路小跑跑到长衡跟前,牵着长衡的手,嘴一撇就要哭:“呜呜呜……哥哥……哥哥看起来好虚弱啊……呜呜呜……”
长衡蹲下来,轻轻擦掉长蓉脸上的泪:“是不是忘了哥哥说的话?”
“没忘,蓉蓉这就笑,哥哥要快点好起来呀,”长蓉挤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好。”
仇杏因为工作,耽搁了一会儿。她这几天忙着工作,也瘦了不少,颧骨突出,眼下乌青,头发都白了不少,哪像一个四十多岁的人呢。说是六十岁都有人信。
长衡一生病,难过的是所有人。
因为他太好了,所有人都在心疼他。
仇杏看见君灼时,还有点惊愕。
君灼礼貌打招呼:“阿姨好。”
“唉,你好。”深秋了,就算是有太阳还是有些凉意,仇杏担心长衡的身体,出来时多拿了一件衣服,“把衣服穿上,别着凉。”
长衡接过衣服穿上,千言万语到嘴边凝聚成三个字:“谢谢妈。”
“傻孩子……”仇杏不敢跟长衡对视,怕一对视就忍不住掉眼泪,“行了,我们回家吧。”
“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