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衡不再说话了,安安静静听课。
一开始还好,后面越听越困,最后十几分钟的时候更是直接睡了过去,连下课铃都没听见。
睡得正迷糊,长衡感觉有冰凉的东西贴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这是仅有的一点意识。
再醒来时,整个教室陷入一片炽热的金黄中,班级也没什么人了,放学了。
长衡睡眼惺忪,意识还没回笼,先听见有人说话。
那人似乎在组织语言,说话有点磕绊,“这是我折的千纸鹤,先说好,你看了之后可不许笑话我,你要是敢笑话我,我就……我靠!”
君灼的声音陡然变了一个调,手忙脚乱把千纸鹤收起来,装作没事人一样低头看书。
“什么东西啊,给我看看。”长衡眼带笑意看着君灼,他就说君灼这种什么都要跟别人比一比的人怎么可能不叠千纸鹤给他,原来叠了,怕叠得丑被笑话啊。
君灼干笑两声:“没、没什么东西,你做梦了。”
“哦,那真是太遗憾了,”长衡叹了口气,故作伤心,“我还以为你给我叠千纸鹤了,没想到是个梦啊。”
“你很想要吗?”君灼不可置信道。
“也不是很想要,一张纸而已,要不要都无所谓。”长衡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你明明就是想要。”君灼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支吾道,“本少爷就勉为其难给你吧,但是,你先答应我,无论什么样,你都不许笑。”
“好。”
君灼摊开手掌,掌心里安安静静躺着一个粉红色的小千纸鹤。
“这不是叠得很好吗,挺可爱的。”
“你捏的是它的头!它的翅膀是这儿。”
“原来如此,学到了。”长衡一脸正经道。
“好好收着,本少爷不定期检查。”君灼说,“你也可以等本少爷叠出来一个又大又漂亮的千纸鹤给你。”
“有多大?”
“能够装下所有人对你的祝福。”
“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教室。
长衡说:“我上课睡觉你记得喊醒我。”
君灼问:“为什么?困了就睡呗。”
长衡说:“来学校是为了学习的,睡觉在家里睡。”
“好吧。”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君灼一次也没喊过长衡,都是等长衡自己醒,等到放学人走光都是常事。长衡越来越嗜睡,一睡睡一天都是常有的事,老师从没喊过他,君灼也没喊过他。
长衡非常无奈,跟君灼聊了好久,才让他下定决心喊自己。
时间每天都在走,日子每天都在过,学每天都在上,一天接着一天,长衡越来越瘦,越来越不成人样,最后住在医院,连学都上不成了。仇杏、长蓉和君灼每天都红着眼睛,只有他是乐观的,看书,学习,甚至还会开玩笑安慰人。
仿佛颠倒过来,那三个人是生病的,长衡是健康的。
好容易挨到了冬天,长衡却没有看到心心念念的雪,他早该明白,新城在南方不会下雪,就和他的病一样不会好转。
低纬度变不了高纬度,白血病变不了正常人。
这是既定的,不可逆转的现实。
长衡坐在病床上,目不斜视看着窗外,今天的天气可真好,天真蓝啊,以后还会机会看到这样的蓝天吗?
敲门声忽然响起,长衡开口,声音有些沙哑:“进。”
“请问是27床吗?叫什么名字?”
护士每天都会这个点进来查房,长衡已经习惯了:“长衡。”
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护士停留了几分钟:“这是你的朋友托我转交给你的,他现在在楼下好像还没走,需要我扶你到窗前看看是谁吗?”
“谢谢。”
是一只粉红色的千纸鹤,翅膀上写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都会好起来的。
长衡攥着纸鹤,在护士的搀扶下走到窗前,住院区的楼前站着一个穿红衣的少年,手里举着一个更大更漂亮的纸鹤。纸鹤的翅膀上同样写着字,但是距离太远长衡看不到。
尽管他已经很努力去看,还是只看到几个模糊的字“好起来”。
长衡看见君灼掏出手机,于是,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
护士帮他拿过来手机,然后退出了病房,把空间留给长衡。
“喂?”长衡站在窗前,看着站在楼下的少年。
几乎是同一时间,少年抬头看了过来:“是我,我来报告最近的学习情况了,可能有点啰嗦,你回病床上坐着听。”
“不用,我还没病到那种程度。”
“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也没办法威胁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