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齐瞪着长衡:你哪边的?你到底帮谁?
长衡皮笑肉不笑:你管我帮谁。
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帮外人诬赖自己的兄长。
“微臣觉得,十三阿哥说的有理,既然是竞争,就应该意识到竞争带来的恶性后果,受伤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没有波及性命便无伤大雅。就比如,兄长被蛇咬伤,现在还在养伤中。说来惭愧,我也没能幸免……”长衡挽起自己的衣袖,露出被包裹的双臂,上面还有一点血迹。
长衡将自己的袖子放下:“若是因为九阿哥受伤就处置十三阿哥,那未免会让人看了笑话,说九阿哥玩不起,因为受了伤,没拿第一,就气得到皇上面前告状,要求皇上处置十三阿哥。这传出去多不好听啊,而且以后再想开设这样的比赛,也会有人借此当例子,有了顾虑,不敢在赛中大展拳脚,处处谦让,从而降低比赛的竞争性……”
皇上沉思,将话题转移:“既然如此,朕一直为一件事头疼,不如君灼替朕解决这件事,不要朕为难,就算是戴罪立功了。”
长衡松了一口气,这算是保住君灼了吧。
君灼道:“儿臣听命。”
皇上道:“迎娶北越公主。”
“……”
听见这话,长衡好容易松下去的气又提了上来,险些把自己憋死。
北越公主是北襄王的女儿,北襄王是北越之地的现任封君,皇上的亲弟弟。
皇上此举,还是要把君灼送到北越。
保和殿安静下来。
君灼终于看了长衡一眼。
长衡进殿到现在的第一眼。
长衡冲君灼摇头,不能答应。
君灼看向高台上的明君。
保和殿内安静至极,所有人都在等君灼的答案,就连君灼自己也在等自己的答案。
君灼又偷看了长衡一眼,这次他俩对视了,只一眼,仅这一眼,亶爰山下无数次偷看,亶爰山上的失控,所有的迷茫与不解,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为什么偷看?
为什么失控?
因为对方是长衡。
为什么犹豫?
为什么拒绝?
因为对方不是长衡。
“儿臣卑劣,公主聪慧。迎娶公主是儿臣之荣幸。”他说。
此言一出,殿内更加安静了。
长衡安安静静看着君灼,一向含情的眼眸此刻结了一层薄薄的霜,冷淡凄婉。身体晃荡几下,慢慢地收回自己的目光,也是,皇命难违,他不可能保下君灼,君灼为了活命选择这条路是对的,是对的。
知道君灼是为了活命,可是他的心还是好痛。
他感觉自己呼吸不过来了。
好难受。好难受。
真的就不能想想其他办法吗……就一定要娶公主吗?娶了公主就代表着要前往北越,去了北越就代表他们两个人再无见面的可能……
皇上喜笑颜开,仰天长啸的声音在长衡听来,非常的刺耳。
耳朵嗡鸣,目光涣散不能视物,过了好久,长衡才反应过来。
殿内已经没了君灼的身影,对于这件婚事,皇上十分满意,下令君灼回去准备,择个好日子前往北越迎娶公主。长衡淡淡的轻轻的一笑,又无奈又悲伤,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起来,欲开口,看见殿内没了熟悉的人,又住了嘴。
皇上看向他:“长衡,朕对你围猎赛上的表现十分不满意。罚你继续去藏书阁抄南陵律令。”
“微臣听命。”
也好,这样就不用亲自送君灼离开了。
省得到时难过。
见长衡是这种状态,皇上拧眉,想了想又道:“朕还有一个好法子能让你免去禁闭,不知长衡可听?”
长衡跪在地上没说话。
皇上说:“进宫,朕亲自考核你,过了之后,直接封,入朝为官。长衡意下如何?”
长衡说:“一切听从皇上安排。只是今日,微臣旧伤发作疼痛难忍……”
“好,你下去休息吧。考核的事朕再找其他大臣一同商量。”
长衡离开。
走出保和殿,外面烈阳当空,手脚却冷如冰山。
长衡一步一步下着台阶,每走一步就会想起与君灼的过往,十二年前的初见,以及这期间的点点滴滴,哭着跟在他身后的君灼,与他分享糖葫芦的君灼,哭着挡在他身前说要保护他一辈子的君灼,还有情动时眼睛会说话的君灼……太多太多的君灼占据他的脑海,让他不舍得放走君灼。
本以为一些事情不值一提,回想时才发觉,原来不是不值一提,而是早已埋藏心底,当成最珍贵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