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衡愣住,疑惑道:“你怎么了……”
“不要讨厌我。”
“我什么时候说讨厌你了?”
“你有,你说我的表现分到一百的时候就考虑和我在一起,考虑爱我。可是,事实上,你给我减的分比加的分还要多上很多。长衡,爱我是不是很难?”
长衡想到自己给分完全是凭心情的,开始心虚起来。
他和君灼是这么相处的——
君灼把他伺候开心了,加零点一分;君灼让他不开心了,扣一百分……
有一次,他想喝碳酸饮料,但那天他实在喝了太多了,怕对身体不好,君灼说什么也不让他喝了。一气之下,他给君灼扣了一千分。
事后,君灼疯狂弥补,疯狂哄他,甚至把有名的果汁调配师都请来了。
长衡喝到想喝的饮料,开心了,给君灼加了零点一分。君灼不敢说什么,继续对他好,按照他的意思,哄他陪他。
这么看他确实有些过分。
而且还是越来越过分。
他和君灼的关系似乎反了过来,他成了这段感情的主导者,肆无忌惮享受君灼对他的讨好,心安理得变成行使权利的人。
为什么会肆无忌惮?
因为他知道君灼爱他。
所以他有恃无恐,恃爱行凶。
对君灼的恐惧早就被君灼的爱磨灭了。
是他心中不敢承认,也不想承认,喜欢上一个曾经对他那么不好的人。
“我没有讨厌你,我只是……”长衡欲言又止。
“我知道。是我配不上这么好的你。你给我机会,就已经对我很好了。”君灼敛下眼眸,泛着破碎的泪光,“是我不识好歹,还妄想奢求你原谅。”
长衡没想到这话能从如此高傲的人嘴里说出来,深吸一口气:“你能有这觉悟……”
君灼打断长衡的话:“我看到那些视频了。”
长衡大脑空白,什么视频?
“我和你的视频。”
君灼调|教长衡时录的视频。
“……”
以前的君灼是真变态啊,这都要录视频。
“对不起。”
“不要离开我。”
“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多久我都愿意。”
三十年,三百年,三千年,哪怕是三万年,只要长衡能原谅他,多少年都没关系。
皮肉相贴,距离太近,长衡听见君灼紊乱的心跳声,好像被君灼带偏,他的心跳呼吸也乱了节奏。
这样脆弱的君灼,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认真的眼睛带着破碎的泪光,灼灼深情,几乎要把他的心脏烫穿。
长衡指尖颤动,移开动情的目光:“花言巧语,我也是男人,我怎么会不懂这些话术,越是这样说的男人,到最后翻脸的几率就越大。”
话还没说完,长衡感觉横在腰间的手收紧了,似乎要把他揉进骨头里,要和他骨血交融 ,怕他离开。但,一眨眼的功夫,腰上的力气全部松了下去。
君灼看着他,绝望的眼神像被医生宣告得了绝症的患者:“你不相信我……”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长衡主动伸出手,圈住君灼的腰,“我不用你赎罪,签合同的时候是我自愿的。后面发生的事情也都写在合同上,我没资格抱怨,你也不用自责。你若真的觉得对我不好,从现在开始你就把我当成正常人,像对待普通朋友那样对待我。”
“可以吗?”说到最后,长衡的声音也开始颤抖。不是紧张,不是哭泣,而是敞开心扉,认清内心的轻松。
感情这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切身实地感受到君灼的真诚,知道自己是被这人小心翼翼捧在手心里。
所以,他不再逃避,选择接受君灼的感情。
他在紧张。
君灼比他更紧张。
眼泪落得更急了。
几乎打湿长衡的衣领。
原来烈性致幻药放大的情绪不是欲望,而是害怕失去爱人的恐惧。
剧烈跳动的心跳声中,长衡听见君灼泣不成声,“好。”
啪嗒一声。
君灼抬手按开了房间的灯。
突如其来的光亮刺痛早已适应黑暗的眼睛,长衡下意识闭眼,等到适应光线,睁开眼时,视线里多了一份合同。
君灼看着他,长而卷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你自由了。”
“是我违约。”
“是我爱上你。”
“我愿承担一切后果。”
那份价值几个亿的卖身合同瞬间成了碎片。
一切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