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法,她只好给殷恪把妆卸了重新画,几个特效化妆师动作很快,给殷恪的胳膊腿上都画好了层层叠叠的伤口。
胡导等得急了,找人来催,lisa白了来人一眼,施施然按照自己的节奏,依旧慢悠悠地给殷恪化妆。
化完妆,lisa抚上椅背,盯着镜子中残损的青年,对自己的技术满意极了。她仔细地打理好殷恪凌乱的假发,给他的脸上又添了几道足以以假乱真的伤痕。
殷恪抬眸看向镜子。
这个仅仅出场十几幕的角色,在剧本和书里都算不上出彩。
作者和编剧都吝啬于给他笔墨,以至于他连死都是孤寂单薄的。
可在lisa的妙手之下,他仿佛穿越了千年,去到了那个莫须有的架空朝代,牵起了少年将军的手。
殷恪伸出手,隔着镜子抚上了自己脸上的伤口,触感清晰冰凉。
他站起身,朝化妆室之外走去,隔着几米,是搭建好的影棚和四面八方的摄像机。
这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独属于谢无跃一人的唯一高光。
这一场的拍摄难度很大,要靠殷恪一个人表现出少年将军复杂的情绪变化。
无人背叛他,却所有人都背叛了他。
“第十幕第十五场,action!”
这是一场三天三夜的鏖战,大夏惨胜匈奴,所有的士兵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一把长剑悄无声息地朝主帅将领身上刺去。
精疲力尽的将军仍旧警惕心很重,他的武器在此次战役中碎成了残片,只能用一双伤痕累累的手抓住飞刺而来的长剑。
鲜血随着剑身缓缓流下,将军吃痛,闷哼了一声,年轻有朝气的眼里是震惊与浓重的不可思议。
对方面容稚嫩,将军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自己应该是见过他的。
背叛者许是张三或李四麾下的一员勤恳老实的新兵。
新兵的笑苦涩又残忍,长剑毫不留情地往将军的身上刺去。
“要怪就怪你啊,功高盖主。”
周围安静一片,无人动身。
汹涌的愤怒夹杂着悲凉,席卷了少年将军的全身,他终于是松了手。
任凭长剑刺穿自己的身体,没有了半分挣扎。
他从未想过,无影刀剑伤不了自己半分,却死在了最信任的将士和最敬爱的陛下手里。
“卡卡卡!”胡导不满意地叫了停,“你什么表情?”
殷恪愣了一下。
他来回读了剧本十几遍,情绪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啊。
谢无跃从小承欢皇帝膝下,视皇帝如父亲般敬仰,又征战沙场五年有余,整颗心都扑在山河社稷和手底的将士身上。
现今被这两者同时背叛,以殷恪的理解,情绪变化应该就是从震惊,愤怒,一直到万念俱灰。
胡导不是对他不满意,对着监视器回看了两遍,略微思考,朝着打光师招了招手:“算了,不要给凶手打灯,把灯全打在殷恪身上,不拍凶手的全脸。”
背叛他的从来不是某一个人。
改了这个细节之后,拍摄异常的顺利。
谢云初不是第一次待在拍摄现场,却是第一次看小角色的拍摄和演绎。
殷恪本身的长相就很有优势,化完妆更增添了几分破碎感,谢云初知道效果会很好。
可他没想到会如此震撼。
拍摄完毕。
殷恪周身绽开了大片大片的血花,他演技还不够精湛,也做不到随时切换情绪,陷进角色里,久久回不过神。
小陈红了眼眶,上前扶他。
她是很感性的姑娘,看剧本的时候都哭过一次,这次止了眼泪,扶着殷恪回到了化妆间。
殷恪以前演戏都是很单纯的演,第一次去共情一个角色,差点把自己演伤了。
他早晨又没吃饭,刚换上常服,许是因为昨日喝多了酒,胃剧烈得疼痛起来。
细密的汗珠从额头溢出,谢云初一进门,就看到了殷恪血色全无的嘴唇。
他脸上的残妆还没卸完,整个人虚弱地趴在桌上,痛苦地闭着眼睛。小陈出去给他倒水了,暂时还没回来。
听到门口的动静,他吃力地睁开了眼睛,长睫被汗濡湿,看见不是小陈,又戒备地闭上了眼睛。
然后没反应了。
谢云初站在门口愣了一下,就这么一愣,小陈尖声闯了进来,看见屋内毫无动静的殷恪,她人慌了,腿一软着抓住谢云初的西装袖子:“你能不能帮我把他抬上车,我把小殷老师送去医院。”
谢云初不是什么热心肠,但是他人在现场,总不能看着一个小姑娘自己来处理。
他矮下身子背起殷恪,小陈在旁边扶着,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