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邵全忠面前,张斯文并不装傻,仰头想了想。
“我小时候陪贵人家的孩子读书,就一直在想。
为什么同样是人,我就只能当陪读,贵人家的孩子就能考秀才、举人、进士,一路升官发财,这个世界就不能更公平么?”
邵全忠哈哈大笑,“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老弟你这是想跟大哥和三弟一样当反贼么?”
张斯文严肃地摇摇头,“即使造反成功,建立了汉人的王朝,咱们兄弟都大富大贵了,那也只是我自己成了人上人。
贫苦家的孩子,一样没有出头之日。
所以,我到底要干什么,自己也一直没想明白。”
邵全忠的眉毛忽然立了起来,“兄弟,你这想法可相当危险啊,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听了谁的蛊惑?”
“我被人贵人家撵出来后,要了半年饭,就碰到哥哥你了,哪里会有人蛊惑我?”
“那就好。唉,工业化能强国,可是强国后,老百姓就不安分了。
往后的路怎么走,哥哥我还不知道呢,上辈子我就没弄明白啊。
好在大概还有几十年,我可以慢慢想。”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拍打着舢板。
张二傻子一番简单的话,倒是让邵全忠陷入了沉思。一路上沉默不语,背手望天,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傍晚,船至靖江港口,忠字营上岸整队。
邵全忠出人预料地脱下了军服,换上了官袍和六品顶戴,骑上高头大马,带兵朝靖江县城而去。
二百全副武装的正规军,打着“忠”字大旗,在一位六品武官的带领下列队入城,守门那两个兵丁哪里敢管?只能飞跑去向县大老爷禀报。
邵全忠笑眯眯吩咐,“我要回家看看爹娘,你们先在这里列队等候。”
老邵家的小院在小巷里,这么多兵进去就太挤了,二百名士兵留在了大街上。
靖江小城没多大,两个连的士兵这么一站,有意无意的,就把县衙门口给堵上了。
这多不好意思。
宋老三和林波仔调整了下队形,让开了大门。这下,县衙门口一边一个连,军容森严,刺刀闪亮。
邵全忠只带了亲兵,进入小巷,下马,走进了院子。
邵爹邵妈听到了大街上的喧闹,出堂屋门想看热闹,邵全忠已经进院了。
紧走两步,双膝跪地,“孩儿拜见爹娘。”
二老看一个大官给自己磕头,吓了一跳,待看清是儿子回来了,惊喜交加。
嚯嚯,老邵家发达了,儿子一个多月前走的时候还是衙役,现在都当官了。
还没等诉别情,门口站岗的亲兵高喊,“靖江知县尤大老爷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