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你又应该怎么办呢……?”
在死亡前的最后一刻,她也依旧为了自己的弟弟而担心不已。
夏利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却宛若失声一般说不出任何的话来,即便只是一个简单的鼻音。
来自父兄的鲜血染红了他的眼睛,而姐姐临死前的叮嘱以及不放心的眼神成为了将会把他永远都困在其中的梦魇。
眼前原本因为姐姐的怀抱所带来的黑暗的视野猛的一亮,姐姐的身体被人从他的身前强行扯开,随后露出来的是金发少女的脸。
“为什么……?”夏利的声音破碎的几乎不成语调,就连他自己都不一定能够将那话语听个分明。
不过,作为这一支[鬣狗]的主要主导者的金发少女显然听到了。
“哎呀,你就是一直都被好好的保护起来的、塞卡尔德家的那位小少爷吧?”金发少女用小刀的刀面拍了拍夏利的侧脸,“久仰大名!的确是非常好看的金丝雀呀!我都有些心动了呢!”
然而和她听上去轻快而又俏皮的话语完全不同的,是从少女的眼眸当中所透露出来的那一种无比冰冷凛然的杀意。
“其实你们并没有做错什么~就算是我也要感叹,塞卡尔德家真的是难得行事正派到令人惊讶的家族了!”
“不过很可惜呀?要怪,就怪你们惹到了不应该招惹的人吧~?”
她挂着浅浅的笑意,手下的动作却丝毫不留情,一刀刺穿了夏利的心脏。
夏利哽咽着,嚎啕着,鲜血和眼泪将他那一张原本应该精致又漂亮的脸弄的乱七八糟。
眼前所能够看到的东西已经开始出现大片大片的黑点,他感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从出生后开始就从来都没有经历过的可怖的疼痛正在不断的刺激他所有的感官。
但比起那些来,有某种更为激荡的的情绪占据了夏利的内心。
那是名为复仇的火焰。
在今天之前,他对于“死亡”和“分别”并没有多少的概念。就像是所有人口中说的、以及对夏利固有的印象那样,他是塞卡尔德家豢养的金丝雀,是最美丽但是也最脆弱的玉石,需要被好好的呵护,不敢有丝毫的碰撞与磕绊。
一切不好的事物都被名为“塞卡尔德”的高墙挡在了外面,而在被高墙圈出来的这一处小小的自由地当中,夏利只要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就可以。
但是现在,这一切都不存在了。
父亲,大哥,姐姐……女仆长小姐,园丁叔叔,车夫大叔……
夏利过往认知当中的所有东西全部都轰然倒塌,唯一残留给他的只有满目的血色。
他不甘心而又怨愤,名为“仇恨”的火焰吞噬了少年的全部情绪,占据了那一颗曾经通透有如琉璃一般的心脏。
而到了这个时候,夏利终于明白了自己先前看到的那鲜红的倒数计时究竟是什么。
不是邪神的恶作剧,也不是什么针对于他的恶意的诅咒。正好相反,那是某一位素来都被人类所恐惧、所畏憎、所避之不及的、因为过于的强大和不可捉摸以至于被冠以了“神”之名的尊称的存在非常偶尔的给予的一点点施恩。
——那是终此一生都仅有一次的奇迹,是他最为恐惧和无法面对的某一场灾难到来的那一刻的倒数计时。
然而,他因为无知葬送掉了这唯一能够改写一切的机会,父兄的尸体、以及姐姐即便是死亡了也迟迟没有闭上的眼睛,都像是对于他的一种无声的巨大的嘲笑。
如果我不是这么的没用就好了。
如果以往的我能够更加勤勉、更加有用一些就好了。
从心脏上传来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可是这一种疼痛却又像是一种提醒,提醒着夏利他尚且还“活着”的事实。
……他恨他们。
他想要用所有的敌人的鲜血去为自己的家人陪葬。
无论背后的存在居于怎样的高位,他也必将终自己的所有去将对方从看似无可触及的位置上拽下来、用指甲、用牙齿、用他能够使用的一切撕成碎片!即便就算如此,心头的仇恨之火也根本无法熄灭!
在生死一线的边缘,这位天真的、柔弱的、像是一朵精巧却又易碎的琉璃花一样的小少爷那染满了姐姐鲜血的脸上,却是露出一个笑容来。
啊,太好了。
他想起来了。
他并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于是从属于[鬣狗]的金发少女看到,自己手下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猎物费力的举起手来,握住了刺入自己心脏的刀柄。
是出于求生的本能想要拔出来吗?没有用的,她对于自己的下手轻重再清楚不过,眼前的夏利.塞卡尔德